都是去年夏天在布萊卡。
不,不是。
曲曉玲忽然想到,當時喬知暖的出現似乎是在少爺的預料之中。
而她本人,也是被少爺派過去特別幫助喬知暖的。
甚至於當時在G&R大廈之中的設計展,都是編織的一個美滿的夢。
想到這裡,曲曉玲的心裡就更加不忿了。
「少爺,您為她做了這麼多,可是她根本就沒有任何回應……」
「因為我不需要她的回應。」傅涼深打斷了曲曉玲的控訴,卻也並沒有打算多解釋什麼,他搖了搖頭,「罷了,我會告知管家,將你遣回,這件事情就當成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我不會對母親那邊說。」
曲曉玲忽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猛地抬起頭來,「少爺,我這次做錯了,你不要趕我走。」
「你看不慣喬知暖,在我身邊繼續待下去的話,我對她的好,必然還會激起你的方案,到時候,你做的就不僅僅是阻攔她的這種事情了。」
曲曉玲不斷的搖頭,「不會,我一定不會的!」
傅涼深抬步朝外走。
曲曉玲看傅涼深還不一定會改變主意,急忙說:「少爺,您不是說我對喬小姐不夠了解麼?我如果把我調回去,我還怎麼了解她呢?你就算是想要我知道喬小姐的閃光點,也應該給我這個機會啊!」
她看見傅涼深臉上的神色略有遲疑,接著說:「少爺,我已經貼身侍候您兩年多了,什麼都是我打點的,如果來一個新人肯定要熟悉一陣子,少爺,您就讓我留下吧,我保證以後絕對不再犯了,現在我被遣回去,一品夫人肯定會問起來的。」
傅涼深最終嘆了一口氣。
「好了,留下吧。」
…………
一直到十二點,還沒有人出去,都在緊張的進行中。
因為要求只是要求的是主題歌會的某一個方面,而並非是全部。
在過了凌晨十二點,陸陸續續有人按了提交離開。
喬知暖沒有當出頭鳥,大約是在第五六個交稿離開的。
她出來,就在門口看見了一個等待的人。
那人從陰影之中走出來,頎長的身影,插著褲袋,看向她,「知暖。」
「凌少。」
「能走走麼?」
喬知暖點了點頭。
現在已經是夜晚十二點多了。
夜涼如水,在大禮堂外面的院落里,沒有人,安靜的很,夜光淡淡的從天空灑落下來,遍布地面,就好似是撒上了一層細碎的銀光。
也是罕見的夜晚。
很久都沒有看見過月光如此明朗的天空了。
凌雲問:「前段時間網上傳的沸沸揚揚的事情,是真是假?」
喬知暖笑了,「如果是真的,你現在還能看見我麼?」
凌雲聞言一愣,旋即搖頭,「幸而你沒事。」
喬知暖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停下腳步,「謝謝你的關心,凌少。」
「我們是朋友麼?」
「嗯?」
「如果是朋友的話,你就別總是凌少的叫了,叫我名字就行了。」
喬知暖微微頷首,「只是覺得尊重,你本就是少爺。」
少爺這兩個字,叫凌雲心尖上都顫了一下,好似是有一股暖流從心底流淌了出來。
喬知暖原本就是那種乖巧可人的長相,在用這種柔柔的語調說出這樣的話,格外的讓人感覺到暖意。
「我說怎麼凌少不走,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人幽會呢。」
寧芳雪從側旁走過來,眼神略帶著一些怨恨。
她按下了提交,就從裡面走了出來,剛好就看見了這樣一幕。
「還真的是才子佳人配成對啊。」
寧芳雪的話說的越發的刺耳。
旁邊站著的是寧芳雪的一個同學,拉了拉她的胳膊。
寧芳雪猛地側頭看過來,「你拉我幹什麼,我說的難道不對麼?」
凌雲皺著眉,剛想要斥責,可是喬知暖卻先開了口。
她冷笑了一聲,「寧小姐,就算是凌少是在等我出來說話,又怎麼樣?跟你有什麼關係麼?」
「你……」
寧芳雪沒想到喬知暖會直接反唇相譏。
畢竟,喬知暖給人的印象實在是太過於溫和無害,即便是有一點稜角,也絕對不會正面跟人懟上。
好像這一連半個月沒見面,她變得有些不同了。
就連眼神都不一樣了。
原來的目光是那種軟綿綿的,現在,看人的時候很鋒利。
甚至能夠將無形的目光化成有形的鋒利的箭,看似無害卻有十足的力量感。
寧芳雪無話可說。
現在自由戀愛,雙方都是單身男女,就算是約會她也沒辦法說些什麼。
除了……
她自己心裡有點咽不下這口氣。
「哼!」
寧芳雪拉著自己的朋友先走了。
凌雲的車就停在外面,「現在已經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喬知暖搖了搖頭,「我還要等人。」
「都這麼晚了,很急麼?」
喬知暖點頭,「很急,論壇上的事情,就連你一個外部人員都已經看到了,我都難以想像如果我不快點解決的話,會醞釀出來什麼風波來。」
凌雲走到車邊,「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就打電話給我。」
「謝謝。」
喬知暖目送著凌雲的車離開,又轉身回到了大禮堂,在休息室裡面自己倒了一杯水,拿出手機來,上了a大論壇的號。
已經半個月都沒有上過,就算是有心理準備,這麼一打開界面,卻還是嚇了一跳。
有關於這位「喬某受害人」的帖子,幾乎都已經屠版了。
一般這種帖子都是發在閒話版面的,可是現在,學習交流版面,也都是滿滿當當的各種帖子。
而被頂到首頁最爆火的就是今天下午她出現在學校寢室的這一條。
短短的幾個小時內,就已經有上萬的瀏覽量了。
可想而知,在這兩個星期里,在學校裡面颳起了怎樣的一股旋風。
再回想起來賀千鶴那樣平鋪直敘的話,恐怕當時的情況,絕對不是那樣輕描淡寫。
她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一點了。
她給沈博和發的那條信息不知道他看見了沒有。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毫無睡意,腦子裡就很容易勾起最脆弱的往事,就比如說白天的時候,沈晗靜告訴她的那些事情。
墨司霆……
想起這個名字,她的心裡就是一陣抽痛。
短暫的,好似是針扎一樣的疼痛。
他在自己面前,甚至於在眾人面前,始終都是高高在上的總裁大人,墨氏的繼承人,可是誰能料想得到,對於一個孩子來說,發生過那樣近乎殘忍的事情在他的身上。
他是男孩子,相比沈晗靜,會更加經受到內心的譴責。
【我這個弟弟,最了解不過了,占有欲強,狂妄自大,喜怒無常,你都從他的身上看到,特別是在遇上你之後,就更加表現了出來,但是他一直都在克制。】
克制……
喬知暖其實回想起來,在一些時候,那些細小的表現,是能夠感覺得到墨司霆來自於內心的掙扎的。
比如說,就在兩人冷戰的時候,他的稍微妥協,卻又止步於不想讓她每晚住校。
可是,她卻在更多的時候選擇了無視。
她覺得心裡感覺到憋屈,被完全限制住了自己的自由。
喬知暖想著想著,眼光就有些渙散……
在被關在彼優別墅的這兩個星期里,她才是真正的感覺到了屬於墨司霆無限放大缺點的墨擎帶來的專制和強橫。
要怎麼辦呢……
傅涼深走進休息室里,看見的就是淡淡的看著前面牆面的女人。
秀眉間的那一點蹙起,已經暴露了她此時內心的糾結掙扎甚至煎熬。
就連眼光都是在波動著的,蒙在瞳孔外的是一片濃郁的灰白霧氣。
「知暖。」
傅涼深將喬知暖手中已經徹底冷掉了水杯抽了出來,又給她蓄上了熱水。
喬知暖猛地回過神來,看向傅涼深。
「部長。」
她要站起來,傅涼深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這些天都去哪裡了?」
傅涼深把水杯推到喬知暖的面前,聲音平緩的問。
喬知暖咬著唇,「我……」
她知道,對於別人來說,自己的經歷都是過於離奇的。
所以,在不涉及到墨司霆的時候,她還是不會輕易的開口說。
只是,傅涼深是她的伯樂,一路上亦師亦友,夜深人靜的時候,就多了一絲絲的傾訴欲望。
她緩緩的開口:「這十幾天,我失明了。」
她將自己經歷的事情,告訴了傅涼深。
只是,隱去了墨擎的真實身份。
傅涼深攥住了水杯,「你……受苦了!」
可惜,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大使館中治療自己的雙腿!竟然在她最需要的時候都不在!
傅涼深沒有在任何時候這樣討厭自己,討厭自己站不起來的雙腿,討厭自己在最關鍵的時候卻不在她的身邊!
「那個人是誰?」
喬知暖搖了搖頭,「都已經過去了。」
她剛才就是憑藉著自己的一腔熱血的傾吐欲望把這件事情從頭到尾的告訴了傅涼深,吐露之後內心已經好過的多了。
「部長,謝謝你的傾聽,說出來了,我現在好多了。」
傅涼深臉色並不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