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暖，怎麼了？」
沈晗靜發現喬知暖的臉色不太對，便側過身來，想要從看一看喬知暖是怎麼了。
喬知暖拉開車門坐了上來，「沒什麼。」
車輛駛入了醫院。
就在剛才喬知暖望過去的那些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有一個人忽然駐足了。
戴著一頂鴨舌帽和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來，看向喬知暖剛才離開的地方，眼睛裡沒有一點暖意，全都是陰狠的寒涼。
…………
喬知暖發現沈晗靜開車的方向，並非是開往a大校園。
「靜姐，要去哪兒？」
「先去吃點東西，已經中午了。」
喬知暖也沒有推辭。
找的餐廳是在手機辦卡的旁邊，喬知暖便去補辦了一張手機卡。
沈晗靜說：「順便買個新手機吧，你原來的那個手機也不行了，被水泡了。」
喬知暖刷卡買了一個國產機，把自己的手機卡插進了手機裡面。
來到餐廳里，沈晗靜作為公眾人物，自然是選擇了包廂。
點了菜，等到菜都差不多上完了，喬知暖才問，「靜姐，你剛才在醫院裡面跟我說有事，是什麼事情啊？」
沈晗靜看著擺放在餐桌上滿滿的菜盤，再抬頭看一眼喬知暖一雙澄澈的眼睛。
她的眼睛真的是很亮。
倘若真的是失明了，會失去了的是不僅僅是光明。
她將筷子放下來，給喬知暖倒了一杯熱水放在手邊。
「我知道這些天是墨擎把你給軟禁了。」
喬知暖點了點頭，是的，我本來是正想要問你的，」喬知暖喝了一口熱水，「這個墨擎是不是墨家的人啊？但是我問了墨術，他說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有墨擎這麼一個人。」
沈晗靜手指摩挲著水杯，抿著唇，許久才開口：「我說了你不要太驚訝……墨擎就是墨司霆。」
這句話說完，整個包廂內都一點聲音都沒有，好似是沉入了一片沉寂之中，都清晰的可以聽見頭頂中央空調微不可聞的風聲。
喬知暖眨眼睛的頻率都似乎變得遲緩了。
「靜姐，你說什麼啊？」
沈晗靜嘆了一聲，「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不可思議，但是，你應該在這些天裡，也會有一點感覺吧，他們兩個是同一個人。」
嘭的一聲。
喬知暖手裡的水杯一下從桌上倒了下來，掉在了地上。
沈晗靜急忙將紙巾遞過來，幫她擦著桌上的水，喬知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水泅開了一小塊。
「知暖？」
喬知暖彎腰去撿地上被打碎的水杯碎片，沈晗靜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你別亂動了，待會兒讓服務生進來整理。」
沈晗靜強硬的將喬知暖給拉了起來。
「知暖？」
「讓走自己先靜一下。」
喬知暖坐在椅子上，看起來仿佛又恢復到失明的時光似的，眼神有些呆滯，盯著從窗戶外面射進來的那一點陽光的光斑，忽然閉上了眼睛。
沈晗靜說的沒錯。
她應該早就想到的。
這就是相同的同一個人。
從她摸他覺得有些熟悉的五官，到耳朵上的耳釘。
那天夜晚偷偷的找出他的手機，墨到上面幾乎和自己買的一樣輪廓的貼紙。
還有那種感覺……
在他懷中就感覺到很容易的入睡。
若有似無的安全感。
她屢次都想到墨司霆……
喬知暖撐著額頭，嗓音艱澀的開口，「為什麼？」
如果是一個人，為什麼不讓她知道，為什麼要刻意去偽裝成另外一個人……
沈晗靜觸碰到喬知暖的手指尖，很涼很冷，她又給喬知暖倒了一杯水，讓她雙手握著，才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你覺得墨擎這個人怎麼樣？」
「嗯？」喬知暖沒聽明白。
「你評價一下墨擎這個人。」
喬知暖抿著唇，想了想，說出了三個詞：「狂妄自大，占有欲強，喜怒無常。」
沈晗靜點了點頭，「那墨司霆呢？你說說墨司霆的缺點。」
喬知暖楞了一下。
她腦海里浮現的，卻也是……
沈晗靜見喬知暖的眼神有些許的顫抖波動，點了點頭。
「對，也是這幾個詞，」沈晗靜說，「我這個弟弟，最了解不過了，占有欲強，狂妄自大，喜怒無常，你都從他的身上看到，特別是在遇上你之後，就更加表現了出來，但是他一直都在克制。」
「最初，墨擎從身體裡浮現出來的時候，是墨遠航連同蘇若雨欺騙你，你對墨遠航做出保證的時候，然後，一次又一次，出現的更加頻繁，司霆當時有給鍾澤說起過這件事情。」
喬知暖隱約明白了，她嘴唇喃喃著問：「是……雙重人格？」
沈晗靜點了點頭。
喬知暖知道這個的話，就好辦的多了。
「你難道沒有發現，近段時間內，他的占有欲越發的厲害麼？」
喬知暖低頭注視著杯子裡的水。
的確是這樣。
叫她都已經無法忍受，而開始和墨司霆吵架冷戰。
就在冷戰還沒有和好的時候，藺恬回來了。
墨司霆就仿佛是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
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成了墨擎了？
喬知暖不理解，「可是……為什麼？」
沈晗靜喝了一口水稍微潤了潤嗓子，才說：「還是小時候吧，我告訴過你，我和他是在孤兒院中分別，分別被人給領養走的，是麼？」
「嗯。」
「其實不是這樣。」沈晗靜面色慘白了一些，「也不是完全那樣。」
那個時候，沈晗靜和墨司霆姐弟兩人被接進孤兒院，性格孤僻，也不願和人說話，一直都獨來獨往。
當時的院長媽媽人很好，每個孩子都可以照顧的到。
然而，就在那天……
「我們跟著一個老師都外出遊玩了，但是司霆向來都不喜歡集體活動，留在了園子裡，院長媽媽也留在裡面，等到我們回去的時候，院長媽媽倒在路邊，身上插了一把刀。」
喬知暖驚愕的睜大了眼睛，「怎麼會……」
「有幾個人是出來搶劫的，當時只有院長媽媽和另外一個年輕女老師，那些搶劫犯見色起意了，就想要強了她們，司霆雖然是小孩子，但是也是男孩子，有熱血，有衝動，他手裡拿著刀想要跟那些人拼命，但是小孩子肯定和大人的體力是沒有辦法去比拼的，刀子就朝著他扎了過來，院長媽媽撲過去替司霆擋了一刀。」
「我當時也是很小，一些細枝末節的記憶都已經沒了，就只記得，監控錄像上有這麼一段，後來……院長媽媽送進了醫院，不治身亡了。」
「從那個時候開始，司霆就變得很沉默寡言，更甚至脾氣暴躁，有暴力傾向，把同班的一個孩子給打傷了，那些心底里的陰暗面，就從那個時候開始不斷的放大了……」
喬知暖明白了。
沈晗靜接著說，「其實，在四年前，他的第二人格，也就是墨擎，又再度出現過一次，當時是國外的威廉教授治好的，耽誤了半年的時間。」
喬知暖對照著這個敏感的時間點，「那小墨……」
「小墨……」
沈晗靜看著喬知暖這樣清澈的眼睛，在墨擎現在還在的情況下，她也不想說得過多，對於喬知暖承受壓力過大。
「我也不太清楚，小墨是司霆出院之後送到身邊來的。」
喬知暖陷入了沉思中。
她腦子裡忽然很亂。
沈晗靜說：「所以，司霆還是喜歡你的，現在的是墨擎……」
「那怎麼能叫他回來？」
喬知暖嚯的抬起頭來，眼神有些執拗的驀地問道。
沈晗靜這次倒是被問住了。
喬知暖看這沈晗靜的神情，忽然笑著搖了搖頭，「你也不知道，是麼？」
或許是這個話題起的太過沉重，所以接下來兩人都沒有怎麼吃東西。
滿滿的一大桌菜，都只動了幾筷子。
喬知暖想起了外出吃飯從不喜歡浪費的賀千鶴，「打包讓我帶回去吧，菜的色香味都不錯，和我寢室的室友一起吃。」
沈晗靜送喬知暖回到學校，在她打開車門要下車之前，忽然側頭叫了一聲。
「知暖。」
喬知暖回過頭來。
「有什麼想法及時的給我溝通，還有墨擎那邊……你先不要管了，他暫時也不會再來騷擾你了。」
喬知暖點了點頭，關上了車門。
走在校園裡，依然是同樣的天空，同樣的白雲，同樣滿眼的綠色，可是她的心境卻已經是完全不同了。
她拎著打包的東西，徑直先回了寢室。
寢室樓有一個女生出來，看見喬知暖，發出了驚異的尖叫聲。
「那不是喬知暖麼？」
「她不是死了麼？」
「怎麼現在……」
「天啊，不是鬼吧！」
喬知暖已經死了的消息早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學校，現在她再度出現，在寢室樓裡面立即就引起了一陣恐慌。
「快去通知宋曼曼！」
「宋曼曼現在在哪裡啊？」
「在她自己的寢室里！」
「來不及了，她已經上去了！」
「打電話，快打電話！」
喬知暖已經來到了自己寢室所在的樓層，找出來鑰匙，打開了門。
門一推開，看見寢室裡面的景象，她的瞳孔猛地收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