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毀了他們的家

  喬知暖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

  她克制住自己的心神,才沒有叫握著高腳杯的手抖。

  她抿著唇,唇線抿成了一條直線,直接將自己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抬手就去桌對面摸墨擎手裡的酒杯。

  她看不見東西,只能任意的伸手去摸。

  觸碰到墨擎的包裹著一層輕薄襯衫的胸膛,喬知暖心猛地一顫抖,急忙縮回了手。

  「你亂摸什麼?」墨擎聲線喉骨中沉沉傳出。

  喬知暖咬著牙道:「你懷疑我在裡面放了東西?那好,我們換!」

  她摸到了男人面前的酒杯,直接就將杯子換了過來,仰頭一口氣就喝光了。

  「杯子我用過了,」墨擎好笑的撐著腮,「間接接吻?」

  喬知暖一下喝嗆了,咳嗽的面頰粉嫩紅潤,紅酒從嘴角流了下來。

  墨擎直接伸手,越過桌面,手指指腹將喬知暖唇角銜的酒水揩去,放在唇邊,輕巧的一舔。

  「的確很甜。」

  喬知暖整個人都好似是著了火一樣。

  她克制了又克制,才沒有罵出髒話來,卻也不肯在多說一句話,只低頭吃飯。

  墨擎盛了一碗湯給喬知暖放在右手邊,「喝點湯吧,你喜歡的白玉蝦仁湯,別噎著。」

  本來還吃的很順暢的喬知暖一下噎著了。

  她覺得今天的晚餐簡直就是災難。

  吃了飯,她並沒有立即離開,靠坐在座椅上,「你打算就這樣一直把我軟禁到什麼時候?」

  「天荒地老?」

  男人的嗓音有些不正經,看向喬知暖的眼神也頗為玩味。

  喬知暖皺了皺眉,「我是在認真地問。」

  「我也是在十分認真的回答。」

  喬知暖終於還是耐心耗盡了,她深深地閉了閉眼睛,直接轉身要上樓。

  手腕被男人一下握住,下一秒就被強制性的拉到了他的懷中,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掙扎了兩下,被男人禁錮住了腰身。

  「你要是再亂動,我可不敢保證我會不會做出點間接接吻之外的事情。」

  男人似是調戲似是威脅的話,最終還是叫喬知暖不敢動了。

  哪怕是就這樣僵著脊背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就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

  墨擎捏著喬知暖的下巴,讓她朝著他看過來。

  「今天墨術來了?」

  「你認識墨術?」喬知暖不免有些驚訝。

  「豈止是認識,」墨擎冷笑了一聲,「他可是墨家現在一步一步往上爬的紅人了,手段更強,也怪不得墨鵬選他而不選你那個窩囊廢的前夫。」

  墨擎認識墨術,而墨術卻說並沒有聽過墨擎這個名字。

  到底是誰在說謊?

  喬知暖眉心緊緊地蹙在了一起。

  只是一瞬,就快速的舒展開了。

  她現在必須要在墨擎面前,極力的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看不見實在是一件壞事。

  對方可以輕而易舉的看破她的神態,甚至於是微表情,可是她卻對對方臉上任何表情都觀察不到。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過抓狂。

  墨擎握著她的下巴,忽然逼近了她。

  他在她的唇上啄吻了一下,「知暖。」

  喬知暖生硬的別開臉,根本就不想叫墨擎親自己。

  墨擎說:「你在我面前,不用裝成任何人的樣子,只需要做原本的自己。」

  他感興趣的,也正是原本的喬知暖。

  為什麼明明經歷了這樣多,卻能夠保持的內心如此的純粹乾淨好似是一張白紙一樣,任人去塗抹呢。

  水彩拿在自己的手中,自己就是操縱者。

  當初的墨司霆……

  是否也是擁有相同的感覺呢?

  有人陪著吃飯,哪怕看著這個小女人在跟自己鬥心眼算心思,也是墨擎自從接管了這個身份以來,吃的最愉悅的一次了。

  喬知暖坐在椅子上沒有動。

  「還有事?」墨擎拖動椅子站起來。

  「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嗯。」

  喬知暖說:「第一,你打算什麼時候給我手機讓我和外界通電話?」

  「你想要和外界通電話也並不是不能,只不過,」墨擎笑了笑,走到喬知暖的身後,手搭在椅背上,「你的手機放在警局裡面當證物,是拿不回來了。」

  他的手移到喬知暖的肩膀上,輕輕的握著。

  喬知暖忍著想要把對方給甩開的衝動,「第二個問題,我的眼睛什麼時候能好?」

  墨擎忽然笑了一聲,俯身在喬知暖的身側,在她耳邊輕輕地問:「你怎麼知道你的眼睛能好的?」

  喬知暖側過頭來,「我眼睛有沒有問題,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墨擎低低的笑,笑拂動在她的鬢邊耳旁。

  「是啊,你猜想的沒錯,所以,你記得好好地討好我,我心情好,說不定什麼時候叫你看見了。」

  喬知暖氣的握緊了手。

  「墨擎你真是個變態!」

  墨擎側身倚在桌邊,「這一點你不是早就說過了麼。」

  喬知暖死死地咬著牙,她恨不得直接撲上去,將墨擎的脖子給咬斷。

  「你是不是現在挺想把我給殺掉的?」喬知暖的手忽然被墨擎握住,有一個刀柄塞到了她的手中。

  喬知暖愕然的嚇了一跳。

  「給你這個機會,你手裡現在拿著的是一柄彈簧刀,你只要是向前走一步,就可以把刀扎入我的胸膛之中。」

  墨擎還握著她的手,往前。

  喬知暖嘴唇發抖,「你……不僅是變態,你還是個瘋子!」

  墨擎側著頭,「所以,你殺了我這個瘋子,嗯?」

  喬知暖雙手握著刀柄。

  單手已經無力承擔彈簧刀的重量。

  墨擎定定的看著她。

  目光垂落在刀柄上。

  他將彈簧刀的刀柄塞到她手中的時候,就將彈簧刀的刀尖合了進來。

  喬知暖手裡拿著彈簧刀,哆哆嗦嗦了一會兒,忽然鬆手,刀子噹啷一聲掉落在地上。

  她向後退了一步,「我不會因為你這樣一個人渣讓自己背上殺人的罪名。」

  喬知暖轉身摸著牆面,上了樓。

  墨擎蹲下來,撿起地上的彈簧刀,抬頭看向扶著欄杆向樓梯上走的模樣。

  跌跌撞撞,卻沒有回頭。

  他知道她現在很慌亂,而就在剛才的那一秒鐘,她也一定猶豫了。

  不知是為何,他忽然想要看見喬知暖能看見的時候,看見他的臉,會是什麼樣有趣的反應。

  只是……

  他不想讓他自己活在墨司霆的光環之下。

  面色漸漸地冷凝下來,墨擎從地上站起來,隨手翻轉了一下彈簧刀,刀尖猛地扎進了木桌上,在桌子上劃上了一道刻痕。

  …………

  喬知暖坐在臥室里。

  她手裡捏著的是墨術給的紙包。

  紙包裡面到底是什麼,她不知道。

  墨術和墨擎兩人誰在說謊,她不知道。

  到底要不要下藥,她也不知道。

  如果這包並不是安眠藥,而是毒藥的話,那墨術豈不是就是藉助自己的手,把墨擎給除掉了。

  她就算是並不知情,卻也算是幫凶。

  喬知暖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是想要出去,也是恨墨擎恨的咬牙切齒,卻並不意味著,她有去殺人的勇氣。

  還沒有到達那種地步。

  她將紙包放進了床墊下面壓著,然後躺了下來。

  在別墅外面。

  漆黑幽涼的夜色下,在馬路對面,站著一個男人。

  男人身穿輕薄的黑色風衣,黑色長褲,黑色的短靴。

  一身黑色,幾乎已經和身後黑色的樹蔭和灌木叢中的黑影,融為一體了。

  他的目光看著別墅二樓的燈光。

  過了許久,燈光滅掉了。

  他在門外站了許久。

  一直等到凌晨,等到別墅里沒有了一絲亮光,整條街,整個別墅區都已經籠罩在一片寂靜的黑暗之中。

  他靠在花池上,點了一支煙。

  一直到天色漸漸地泛起了魚肚白,他才搖了搖頭。

  他已經猜到了。

  她不會出來。

  她和原來一樣。

  還記得,在很小的時候,他們住在鄉下奶奶的菜園子裡面,夏日裡,菜園子裡施肥除草,土地會很肥沃,螞蟻都要成精了,大的能有小孩子的小拇指長短粗細了。

  他就想了個法子,拿著長膠管,接到水管上面,找到了螞蟻窩,往螞蟻窩裡面注水。

  他蹲在螞蟻窩前面,塑膠管已經做好了準備,朝著那站在水龍頭旁邊的小女娃喊了一聲:「放水!」

  可是她沒有。

  她甩手走了,蹲在旁邊的台階上,抱著膝蓋一聲不吭。

  他便索性自己去開水。

  水沖刷著螞蟻洞,裡面的螞蟻爭先恐後的跑了出來,烏央央的一片。

  他叫她過來看,她卻怏怏的轉了身,直接把水龍頭給關了,又回到房子裡面,拿來了一塊木板,放在螞蟻窩前面,讓快淹死的螞蟻能爬上來。

  他當時嘲笑著她,她卻說了兩句話。

  她說了什麼呢?

  墨術抬頭仰望著天空之中那一望無際的黑色天空之中,閃爍著的幾點璀璨的星星。

  【哥,他們也很可憐的。】

  【哥,別毀了他們的家。】

  家啊。

  墨術掐滅了煙,望著天邊浮起的魚肚白,轉身插著口袋離開了。

  …………

  沈晗靜對外公布了要休息一段時間的公告出去之後,粉絲圈都紛紛開始猜測。

  有人惋惜,有人心疼,有人不舍,還有人特別造謠說她是因為懷孕養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