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五分鐘的時間,小警員回來了。
「魏警司請您去辦公室。」
一推開辦公室,沈錦赫就被煙氣給嗆的咳嗽了兩聲。
小警員一臉坦然,小聲說:「頭兒遇上棘手的案子,就喜歡抽菸,習慣就好。」
沈錦赫皺著眉,他也抽菸,但是卻從沒有像是現在這樣,房間裡的煙氣濃的都熏眼睛了。
「魏警司,能不能開一下窗?」
魏經天把菸蒂按滅在菸灰缸裡面,順手開了窗戶。
外面的清新空氣吹進來一些,頓時就驅散了屋內的煙氣。
「沈律師,你來是想要問529的案子?」
「對。」沈錦赫說,「我想要看一下證物和鑑定報告。」
魏經天將耳朵上掛著的一支煙拿下來,放在鼻端,輕輕地嗅了一下,眯起了眼睛。
「這是我們的一級機密,恐怕不能給一個外人看。」
沈錦赫笑了一下,他向後欠了欠身,「如果可以把梅琳借給你。」
梅琳是錦和律師事務所的一名高級偵查員,但凡是遇上了大大小小的案子,需要取證的,都是梅琳出面,就沒有查證不到的真相,也沒有解決不了的案子。
在連環殺人案伊始,第二個女大學生遇害的時候,魏經天曾經來過錦和律師事務所,就是想要來借梅琳一用。
只是梅琳當時並不在國內。
他現在說出梅琳來,就是想要突破魏經天的心理防線,允許自己的律所介入這次案子,能接觸到最深層的信息。
魏經天看著沈錦赫,笑道:「沈律師既然想要滿足我這樣求才若渴的決心,我如果不答應的話,那也於情於理都不合了。」
沈錦赫雙肘放在桌面上,「那魏警司的意思是……?」
魏經天心裡低罵了一聲老狐狸,主動伸出手來,「合作愉快。」
沈錦赫問:「那現在能把資料拿給我了麼?」
魏經天沉吟片刻,按下內線,叫一個小警員去取來529的證物和鑑定報告,直接丟給沈錦赫一個冊子。
「這是前三起連環殺人案的案卷,你看一下。」
沈錦赫也不推辭,直接接過案卷就翻看了起來。
這個案子他在私下也有過關注,看起來速度很快,掃過上面的照片和證據鏈,最終歸在了幾點上。
「作案條件是陰雨天,對象十八歲到二十四歲的女大學生,時間一般發生在晚上十點到次日凌晨五點之前,工具是利斧。」
警員將529的案卷和鑑定報告送了過來,沈錦赫再度翻看起來。
這一次,翻開的速度要慢的多,也更加細緻入微。
原本舒展的眉心,也皺的越來越厲害。
直到看完最後一頁,沈錦赫又翻到證物照片和鑑定報告的頁面,抬起頭來,看向魏經天。
「怎麼?」
「這個案卷有問題。」
「哦?」魏經天挑眉。
「作案工具不同,前三起都是用斧頭劈砍,作案工具現在還沒有找到,但是這一次,檢驗得出的結論卻是用的菜刀,著力點不同,施壓也不同,這兩樣作案工具本質上是並不相同的。」
沈錦赫頓了頓,「還有,既然是證物照片,為什麼沒有解剖圖?碎屍塊拼接圖?甚至我覺得這張照片裡的血跡顏色,也不對,雖然拍攝照片的時間是在三小時之後,可是……卻比正常人的鮮血顏色要更加鮮亮一些,更像是……雞血。」
他指著在高速路旁邊拋車路段車內的血跡,以及車內明顯經過鬥毆的痕跡,再次指出了疑問。
「這邊是有監控錄像的,就算是拋車地點的監控壞了,沒有辦法提取,可是距離也就是不到五公里,按照高速上的行駛車速,也就是三兩分鐘的時間,在這裡拍攝到的畫面,車還是以一條筆直的線路在行進著,如果真的是有打鬥爭搶的話,車內可以拍攝到的是只有兩個人,司機不可能在牢牢地控制住方向盤的同時,再和里另外一個人,造成像是照片上這種搏鬥的痕跡。」
沈錦赫說到這兒,忽然停了下來。
他看向魏經天,「這的確是529案件的案卷,沒錯吧?」
魏經天點了點頭,向後靠在椅子上,拿起一根菸蒂點燃,自己長長的呼出了一口煙氣,「你當初不進刑警隊真是屈才了。」
沈錦赫見他不答,心中驀然一松,聳肩輕笑,「人各有志,你魏警司不也是頂著豪門家族的壓力,還是一力選擇進安城警局當一個小小的刑警隊長麼?」
魏經天哈哈大笑。
沈錦赫問:「所以,喬知暖並沒有死,是麼?要不然就憑藉這漏洞百出的案卷,你魏警司早就一眼看穿了。」
魏經天直起身來,朝著沈錦赫招了招手,讓他附耳過來,說了幾句話。
沈錦赫聽了,瞳孔猛地放大,「你瘋了?」
魏經天搖了搖頭,「是他提出來的,而且,真的是卓有成效,我們現在基本已經鎖定目標了。」
沈錦赫面色凝重,「那喬知暖……」
「我們報導上模糊了所處大學,只一個姓氏而已,並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不,」沈錦赫搖了搖頭,「a大已經傳遍了。」
魏經天單指點在下巴上,「那就是學校裡面有心人在造謠了,這件事情我們警局一直是秘而不宣的,即便是報導,也是我們託了記者去報導,在出報導之前,我們都已經過目過,不會有任何言辭不嚴謹的地方。」
沈錦赫頓時明白了。
看來,這件事情除了魏經天這邊在明面上的,暗地裡有人知道的,還有一直推手在助力了。
沈錦赫站起身來,魏經天叫住了他。
「梅琳什麼時候過來?」
沈錦赫睨了他一眼,「最遲晚上六點,我回去要做一下安排。」
回到律所,沈錦赫並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弟弟,只是說:「大賽的事情,你看看能不能聯繫到G&R的負責人,往後推一推這件事情。」
沈博和點頭,「我這就去打電話,但是,喬姐她……」
沈錦赫拍著他的肩膀,「知暖沒有事,不要聽信謠言。」
沈博和自小都很信任哥哥。
他一聽哥哥這樣說,眉眼立馬就生動了起來,剛才都存在著的陰霾,瞬間一掃而空,「真的麼?」
「嗯,真的。」
沈博和撫著胸口,「還好,嚇死我了。」
沈錦赫看著弟弟的背影,按壓了一下太陽穴,按了一下內線,叫梅琳過來,在梅琳去到警局給魏經天報到前,先吩咐一些事情。
…………
沈博和的電話,打到大使館內,接電話的是曲曉玲。
「我想要找傅少。」
曲曉玲說:「傅少現在正在午休,您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
沈博和便將喬知暖暫時有事,希望能將大賽第四輪的時間往後推一推的意圖說了出來。
「我知道提出這樣的請求來很無禮,但是我還是想要請傅少多費心。」
曲曉玲一聽,頓時眼睛一亮。
「你說誰沒辦法來參加周五的第四輪考核了?」
「喬知暖,喬是……」
「我知道了,」曲曉玲心中一喜,笑著說:「好,等傅少醒來,我會轉告傅少的。」
「誒……」
不等沈博和說完,曲曉玲就掛斷了電話。
曲曉玲冷哼了一聲,喬知暖不來參加大賽,正好!
這種事情還用得著去通報少爺麼?
少爺自己的事情都還忙不過來呢!
傅涼深最近在用針灸治療雙腿。
此時,他躺在床上,針灸的方醫生用長短粗細不一的針,在他雙腿的穴位上密密麻麻的扎著,疼痛難忍。
曲曉玲去換來了熱水,給傅涼深擦頭上浸出來的熱汗。
傅涼深雙手握成拳,緊緊地攥著,咬緊牙關。
曲曉玲近距離的接觸,都能感覺到傅涼深的咬肌在顫抖著。
「少爺,這樣痛苦,我們別治了。」
她實在是不忍心看少爺這樣苦痛的表情,還必須要忍著。
「繼……繼續。」
傅涼深咬著牙,從齒關縫隙里蹦出兩個字來。
方醫生施完最後一根針,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傅少,先休息一下吧。」
傅涼深蒼白著面頰,「我還可以承受。」
方醫生搖頭,嘆息道:「過猶不及,這是第一次,我能施到這種地步,已經是超過常人所不能及了,這個過程應該循序漸進,況且你的雙腿是積鬱已久了,過快會傷及根本。」
傅涼深只是微微頷首,「曉玲,送方醫生出門。」
「好。」
曲曉玲送了方醫生出門,又回來,傅涼深叫住了她。
「剛才你出去接電話,是誰打來的?」傅涼深微微闔著眼瞼,一副很疲累的模樣,下半身蓋著薄毯,也還是能看到雙腿是在以肉眼可以看到的幅度輕微抖動著。
曲曉玲心裡一慌。
沒想到傅涼深還記著剛才她出去接電話的事情。
她彎腰倒水,「是華國外交部的工作人員例行詢問住的習慣不習慣之類的話。」
傅涼深的身份特殊,來到這裡,M國的一品夫人已經再三打電話過來了,所以大使館這邊的人也是絲毫都不敢懈怠,隔兩天打個電話,隔三天拿著東西過來慰問一下,習以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