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管!

  喬知暖點了點頭。

  甜。

  「真的?」

  喬知暖摟著他的腰,把下巴擱在他的肩上,「嗯,真的。」

  墨司霆撫著她的背,「心裡還難受麼?」

  喬知暖點頭,又搖頭。

  點頭是因為她自己的真實情感,用到別人身上,到最終卻發現是一場騙局,這打來的是心裡無盡的悲痛。

  而搖頭,又是覺得不值。

  墨司霆手指插入她烏黑的長髮間,一點一點的向下梳理著,「搖頭就對了,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跟你沒關係,所以,就算是你答應的事情沒有做到,也不必愧疚。」

  喬知暖沉默良久,點了點頭。

  她摟著墨司霆的腰,靜默的許久。

  從沒有感覺到會有一個男人能給她這樣的感覺。

  從心思深處滲出來的安全感。

  她怎麼能不知道墨司霆是為什麼追根究底的去查呢,就為了能讓她不再有歉疚感,為了她的心裡好受一些啊。

  又過了一會兒,墨司霆在她的頰邊親了親,「回去吃飯,嗯?」

  「好,」喬知暖在眼角輕輕地抹了一把,「小包子要等急了。」

  等到喬知暖和墨司霆兩人一前一後的來到了吃飯的包廂門口,只見陸北正在和服務生一邊嗑瓜子一邊交流育兒心得。

  「孩子啊,就得放養,別太管著了。」陸北吐了一個瓜子皮。

  服務生難以置信,「放養成這樣兒?」

  包廂里很是時機的發出了嘭的一聲巨響。

  陸北點了點頭:「對啊,這才是小孩子的天性。」

  緊接著又是轟的一聲,陸北感覺到牆都震了震。

  「咳咳。」

  陸北聽見後面的輕咳,急忙吐了嘴裡的瓜子皮,嘴唇上還帶著一片。

  「小少爺呢?」

  陸北急忙伸手去開門。

  「在裡面。」

  打開門,就連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的服務生還是吃驚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陸北拍了拍他的背,「別這麼驚訝,這才是冰山一角。」

  要說墨小墨在發脾氣的時候那種殺傷力,絕對是自然四級地震了。

  包廂里能毀滅的東西都被墨小墨給砸了個稀爛。

  他這幾天心情就很不好,變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了,也不用寫字板寫字,也不用手機打字,別人給他說話都是愛答不理的。

  現在還被關在了包廂里,他心裡更像是一個噴發火焰的小火山。

  墨小墨蹲在地上的瓷具碎片上,抱著腿,抬眼瞄了一眼門口站著的人,又低下了頭,鼻子裡發出了一聲很不滿的輕哼。

  墨司霆的臉色很沉。

  他緩步走過來,皮鞋踩在地上的碎瓷片上,發出來咯吱咯吱的清脆響聲。

  「站起來。」

  墨司霆居高臨下的看著抱著腿縮成糰子的墨小墨,帶著嚴父的威嚴。

  墨小墨又哼了一聲,直接別過腦袋來。

  陸北:「……」

  果然是父子兩人。

  也就只有兒子敢這麼忤逆老子的了。

  要是墨司霆用這種口吻跟下屬員工說話,有些膽小的能直接嚇得跪倒在地上。

  墨司霆勾了勾唇,「不起來麼?那我現在就拉著喬喬走,你在這房間裡做的破壞,摔碎了多少餐具,打破了多少畫框,我一律不管,你就押在這裡幹活還債。」

  墨小墨的小肩膀抖了抖。

  他這次終於忍不住了,拿起自己的小手機,寫了一會兒,舉起來:【你這是非法用童工!】

  陸北:「……」

  服務生:「……」

  喬知暖拉著墨司霆的衣角,小聲說:「別嚇壞了孩子。」

  墨司霆反手包裹著她的手,示意她別說話,「我數三聲,你不起來,我立馬轉身就走。」

  他看著蹲在地上的兒子黑乎乎的一顆小腦袋,唇齒間蹦出一個數字。

  「一。」

  過了兩秒鐘。

  「二。」

  喬知暖有點急。

  她插不上嘴,就想要直接去抱小包子。

  才五歲的小孩子,應該多哄一哄的。

  「三。」

  墨司霆聲音冷靜而短促的說完第三個數字,拉著喬知暖就轉身,沒有帶一點的拖泥帶水。

  「好,墨梓澍,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墨小墨的大名叫墨梓澍。

  從小,只有墨司霆在很生氣的時候,才會叫出他的大名來。

  墨司霆對身後的服務生說:「這個房間所有毀壞的東西,我一律不管,這個孩子你們想怎麼辦就怎麼辦,送警局,送少管所,隨便。」

  服務生:「……」

  墨氏集團總裁的兒子啊!

  將來的下一任墨家家主的繼承人啊!

  他扭送警局?除非是他不想在華國混下去了。

  小包子心裡一聽,就感覺到有些慌了。

  他急忙要站起來。

  可是,因為長久在地上蹲著,雙腿有些麻木了,小身子剛站起來,眼睛前有些黑,看起來就有點站立不穩了。

  喬知暖就算轉了身,眼角的餘光還是落在小包子身上的。

  在察覺到小包子身影忽有些踉蹌,就急忙轉身,一把拉住了小包子,蹲下來扶著他的肩膀。

  墨小墨的眼睛前面一片漆黑,漆黑散去,才發現扶著自己的是喬知暖。

  喬知暖捏著他的小手,「沒事吧?是不是低血糖了?」

  墨小墨看看喬知暖,心裡更加煩躁,直接抬手就去推她。

  「不要你管!」

  喬知暖腳上本就是一雙高跟鞋,蹲著顯得並不太穩,被墨小墨這麼一推,一下向後坐了過去,雙手壓在了地上破碎的瓷片上,疼的立即就倒抽了一口氣。

  但是,她驚異的目光還落在小包子的身上,似乎完全沒有被自己雙手的疼痛給打擾到。

  小包子說話了?

  剛才那略帶些沙的童音,是小包子麼?

  喬知暖求助的看向墨司霆,後者全完全沒有顧及到。

  他看見喬知暖手按在地上,瞳孔就縮了一下,立即將喬知暖給抱了起來放在椅子上。

  「手怎麼樣?」

  喬知暖張開了雙手,手掌心裡是一片殷紅,有幾個碎瓷片已經嵌入了手掌心裡。

  墨司霆眼神里轉瞬就席捲過驚濤駭浪。

  他直接抱起喬知暖朝外走,「陸北,開車去醫院。」

  陸北應了一聲,轉頭看了一眼一臉懵逼的墨小墨,還是給姜思燕打了個電話。

  姜思燕過來的時候,墨小墨還是一副呆滯的表情,靠在牆邊,旁邊站著一個男服務生。

  她走過來,在墨小墨的眼前晃了晃。

  「小少爺?」

  墨小墨的眼睛裡這才仿佛有了神采,拿著手機打字:【我要去醫院,快點!】

  姜思燕嘆了一聲。

  剛才在電話里,陸北就三言兩語把這件事情給說清楚了。

  這個小包子啊,還是心裡彆扭著。

  姜思燕把小包子抱了起來,「聽說你剛才說話了?」

  墨小墨沒有吭聲。

  姜思燕索性也不再逗他了,叫他在車座上系好安全帶,就開車前往醫院。

  …………

  另一邊。

  醫院裡,鍾澤正在用消毒的鑷子,幫喬知暖撿起手掌心裡的餐具碎瓷片。

  隨著叮噹一聲,碎瓷片一個一個都挑到了醫用托盤之中,鍾澤給喬知暖用酒精消了毒。

  「嘶。」

  酒精刺激著傷口,喬知暖疼的額頭上頓時浮起了一層冷汗。

  墨司霆盯著鍾澤,「你就不會輕點?」

  鍾澤覺得如果墨司霆的目光是雷射,他現在頭皮估計都要燒掉一層了。

  「我輕點也還是會疼啊,這是酒精。」

  「沒事。」喬知暖嘴唇的血色慘澹,搖了搖頭。

  鍾澤總算是在墨司霆的高強度壓力之下,把喬知暖手掌心的傷口給處理好了,包上了紗布。

  「給你開了藥,回去每天早晚兩次,記住不要沾水。」

  喬知暖點了點頭。

  她現在的關注點卻並不在自己的手上,「小墨呢?」

  墨司霆冷冷的說:「你現在還管他?」

  「他是你兒子,為什麼不管,」喬知暖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小包子剛才說話了,你聽到了麼?」

  墨司霆還沒回答,鍾澤就愕然了。

  鍾澤:「說話了?說了什麼?墨小魔頭說話了?天啊!」

  他真的是從沒有聽到過墨小墨開口說話啊,這可真是奇蹟啊。

  「他說了什麼?叫了爸爸還是媽媽?還是叫了鍾叔叔?」

  陸北:「……」

  鍾少,你太給自己加戲了。

  聞言,喬知暖的眼神卻是暗淡了幾分。

  小包子說了什麼?

  她心裡沉了沉,抬頭看墨司霆:「你去把小包子接過來吧,他還小。」

  墨小墨剛好走到了門口。

  小身子都已經在門口探出來一半了,聽見喬知暖的這句話,又縮了回去。

  以喬知暖的角度,看不到墨小墨。

  而墨司霆剛好可以看到他。

  墨司霆眯著眼睛,直接說:「年齡小,並不意味著沒有教養,哪怕你不是一個熟悉的人,將一個過來扶他的陌生人給推倒在地上,也是一種很沒有禮貌的行為。」

  姜思燕心裡是很敬佩墨司霆的。

  可以說,墨小墨除了自閉性的語言障礙這是外物造成的,他真的是從小把墨小墨給培養起來的。

  不管是教養還是動作都絕對是一個優雅的小紳士。

  墨小墨低著頭走了進來。

  他低著頭看自己的腳尖,只留著一個黑色的小腦袋。

  他微微抬眸。瞄了一眼喬知暖雙手的方向。

  兩隻手上都纏上了紗布,紗布外還有隱約殷出來的紅色。

  墨司霆還特別把托盤裡面跳出來的碎瓷片給墨小墨的面前推了推,「你看看吧,這是從手掌心的皮膚里挑出來的,你想想疼不疼?」

  墨小墨的眼睛又再度挪向托盤。

  裡面有七八個小的碎瓷片,破碎的瓷片上面還沾著亮澤的紅色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