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並排停著幾輛經過改裝的摩托,專門就是以供賽車專用的。
喬知暖看見寬闊的公路上,飛馳而過幾道明晃晃的車燈,她抬起手臂擋在了眼上,向後退一步。
第一位沖向終點的是一個戴著頭盔的男人,把頭盔摘下,前面不遠處有一個長發美女沖了過去,靠在摩托車車身上,就給了這男人一個法式長吻。
「強哥,你真棒!」
「那是,強哥可是摩托車賽本地區的冠軍!」
「環地賽也是第一!」
「非強哥莫屬!」
喬知暖冷哼了一聲,「是麼?」
幾個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停留在這個女人的身上。
喬知暖身上穿著的是黑色的風衣,了;裡面是黑色鉛筆長褲,還有一件白色的襯衫。
很乾淨的顏色,頭髮披散在肩頭,怎麼看都怎麼是一個小姑娘。
「你敢挑釁強哥?」
喬知暖勾了勾唇,「那又如何?不服,比一比?」
周圍一陣噓聲。
「這女人是不是瘋了?」
「還敢挑釁強哥?」
「你恐怕臉摩托車怎麼開都不知道吧!」
「哈哈哈,真是自不量力!」
喬知暖直接指了其中的一輛摩托車,「我要用這一輛。」
別人沒反應,而懂行的卻都一下閉了嘴。
這女人指的,正是這一排摩托車裡面,配置最高,最值得一用的摩托車。
強哥也經常這兩輛摩托車換著騎。
喬知暖走過去,拿起頭盔戴上,抬腿跨坐上去,看向那賽著摩托車的男人,「來一把?」
說完,就猛地發動了摩托。
隨著轟的引擎聲響,摩托車竄了出去。
陸強從來都受不得挑釁,將膩在身上的女人往旁邊一推,也沖了出去。
不遠處一輛車開了過來。
陸琨皺了皺眉,「她會騎摩托?」
王子琪開了車門就飛奔下來,隨著那轟的引擎聲越來越遠,「她就算是會騎,也比不過你弟啊!」
陸強是陸琨的弟弟,平時就喜歡玩兒摩托和賽車之類的運動,飆車飆的能豁出命。
現在喬知暖這樣挑釁他,無疑是在……
王子琪腦子裡忽然出現了一個詞,頓時警鈴大作。
自殺性賽車。
她三步上了車,指著前面,「快開,追上他們!」
不管是什麼原因,喬知暖是她帶出來的,就絕對不能現在出事!
滴——
一聲拉長的喇叭聲。
前面的人蜂擁散開。
這輛車飛馳而過,很快,又有一輛黑色的越野開了過來。
車子撞開了路障,直接沖了過去。
一行人都覺得今兒這實在是奇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
喬知暖將馬力加到了最大。
她將頭盔取了下來。
長發從頭盔裡面,好似是瀑布一樣垂了下來,被帶動的冷風吹的四散,揚在腦後,幾乎和黑夜融成了一體。
陸強看見了女人的身影。
「你瘋了!把頭盔戴上!」
頭盔是為了保證在比賽的時候,即便是突發事故,卻還是能夠保護頭部不會被重創。
可是這女人竟然連頭盔都給去掉了。
喬知暖置若罔聞,
風好似是刀子一樣,在她的臉上刮著。
腦海中,反覆的浮現曾經他的一言一行,他對她的溫柔,對她的寵溺,對她的柔情。
他會不顧自己的生命,也要從貨倉船上跳下去,把他的氣息渡給她,救她的命。
也會在電梯故障,危在旦夕的時候,不顧所有人的阻撓,從安全的地方跳入電梯裡面,將她牢牢地護在身邊,貼著她的耳邊告訴她:「別怕,有我在。」
還記得在寺廟集鎮上,他牽著她的手,穿梭在人影之中,聽著不遠處寺廟的晨鐘暮鼓,看著鳥飛鳥落,真的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而如今……
余梅梅說過,男人的話,全都不可信。
她不信。
現在,她信了。
一個男人變心有多快呢。
或許,也就是今夜和明天的區別吧。
或許……
他從來都是逢場作戲。
而她,從來就沒有走進過他的心裡。
陸強不敢騎的快了,也放下了車速,就怕這女人會發生什麼意外。
以前,因為賽車玩兒的過火,就鬧出來人命,總統直接發了一條禁令,禁賽三個月。
這女人不要命,可不能拖累了他們這些愛好者。
「你停下!」
前面是一道山路轉彎!
陸強已經看見了有一道車燈,遠遠地照了過來。
肯定是一輛車!
陸強集中精力,轟了油門,車身逼向喬知暖的摩托車,將她向山體一邊帶。
轉彎的同時。
幾乎是擦過一輛貨車。
喬知暖車身在山體欄杆上擦了一下,手肘都擦破了皮。
等到貨車經過,她有卯足了馬力向前開。
陸強低罵了一聲。
就沒見過這種不要命的女人。
摩托車一直開到盡頭。
真的是盡頭。
前面是一處懸崖峭壁。
阻攔了一排正在修路顯示的紅色路障。
這已經是超過了陸強以前賽車的範圍,陸強看見前面的路障,腦中一道驚光閃過,「停下!」
凜冽的風聲,立即就將他的聲音,刮的支離破碎。
他都懷疑,前面跨騎在摩托車上的那個女人,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陸強狠狠地捏著摩托車手柄,準備在前面,將摩托車橫過去,擋住喬知暖的摩托車。
雖然很冒險,可是前面就是斷壁殘垣!
而就在他加足馬力想要漂移過去的同時,喬知暖摩托車停了下來。
就在距離紅色的路障,也不過還有不到半米的距離。
喬知暖從摩托車上下來,朝著前面走。
陸強愣住了。
這女人……
喬知暖走到了懸崖邊上。
陸強將摩托車支好,摘了頭盔就朝著前面的斷壁殘垣追了過去。
「你想要幹什麼!」
喬知暖站在原地,看著虛空的黑暗夜色,下面是一片黑暗,黑的濃稠黏膩,翻滾著深處的旋渦。
低頭看地。
抬頭看天。
這是山上,四周空曠,天空沒有高樓大廈的割據,好似是一塊完整的幕布。
幕布上,綴著閃爍的星星。
不遠處,一前一後,兩輛車也漸漸地開的近了。
王子琪從車上下來,急忙向前走了兩步,被陸琨給拉住了。
「別忙,有陸強在前面,不會有事。」
越野車的車門沒有開。
坐在駕駛位上的,是墨司霆。
副駕駛上,是鍾澤。
鍾澤有些擔憂,「你要下去?」
坐在駕駛位上的男人沒說話。
鍾澤以為是認錯人了,「墨擎?」
「是我。」
鍾澤鬆了一口氣。
墨司霆降下了車窗,他遠遠地看著立在懸崖邊上的女人,伸手打開了車門,一條腿已經下去了。
鍾澤叫住他。
「你現在過去,怎麼解釋?」
墨司霆稍微一頓。
怎麼解釋?
他什麼都不想說,只想把她狠狠地摟在懷裡。
他還是下了車。
鍾澤嘆氣。
就知道墨司霆狠不下心來。
這下倒是好了,弄的這段時間的隱忍都白費了工夫。
就在這時,從悶躁而又浸冷的空氣中,傳來一個聲音。
喬知暖張開手在嘴邊成喇叭狀,朝著天空大聲喊著:「我不愛你了!」
墨司霆下車的動作停住。
他看著女孩站在懸崖峭壁旁邊的那一幕。
身上的風衣被風鼓起,長發飄揚,修長的脖頸向上高高的揚起,就好似是一隻引吭高歌的天鵝。
天光將她的剪影勾勒出來,淺淺淡淡的。
「我不愛你了!我再也不愛你了!」
喬知暖大吼著,撕心裂肺的吼著。
她喊夠了,蹲下身來,抱住了自己的膝蓋,喃喃的自言自語:「我不愛你了,墨司霆,我不會愛你了。」
王子琪扶著喬知暖上了車。
陸琨皺了皺眉,剛才明明看見有一輛越野車跟在後面停下來的,怎麼先開走了?
…………
喬知暖回到寢室,就病倒了。
這一場高燒,來的兇猛強勢。
王子琪和賀千鶴半夜發現,急忙把她給送到了醫院,醫生量了溫度,竟然高燒到了四十度。
「再晚來一會兒,人說不定就沒了,你們怎麼這麼不小心呢,趕快去輸液吧。」
因為是三更半夜,再加上喬知暖還昏睡著,就開了一間病房。
賀千鶴當晚就回去了,就留下王子琪一個人在醫院裡,晝夜照看著。
第三天,喬知暖的燒才終於退了下來。
整個人看起來,都瘦了一圈。
王子琪給她去買了早餐回來,對上喬知暖一雙黑漆漆的眼睛,「你可得感謝我,終於幫你撿回了一條命。」
喬知暖笑了一下。
她偏頭看了一眼窗外,手扶著心臟的位置。
好像空了一大塊。
喬知暖住院的事情,對外是保密的。
再加上她這人向來不喜歡更新朋友圈,除了室友和老師,沒有其他人知道。
倒是陸琨和陸強這兄弟兩個來看過一次喬知暖。
陸強朝著她豎了豎大拇指,「女俠!」
趁著陸強在病房裡面插科打諢的跟喬知暖說話,陸琨扯著王子琪出去了。
直接把人給拉到了吸菸室,往牆上狠狠地一推。
王子琪冷眼看著他,「發什麼瘋?」
她直接別開他的手,狹長的眼瞼輕輕垂斂。
陸琨掰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著他,「這幾天不是看在你照顧病患的份兒上,這債,我早就想跟你算了!」
「什麼債?」
「情債!」
「呵,」王子琪冷笑了一聲,「這話可別傳揚出去,堂堂的琨哥,現在竟然要給一個女人討情債,別開玩笑了。」
她隨意的撥開陸琨想要往外走,被這男人的手一擋,手臂就宛若鋼筋一樣箍住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