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司霆直接跳進了電梯裡面。
他是孤狼特種兵出身。
曾經在軍隊裡長達十五年的歷練,墨司霆若是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是不會做出來叫喬知暖置身險境的事情的。
他起跳很高,落地卻輕。
即便如此,電梯地面還是有了輕微的震顫感。
他彎腰落地,單膝觸地,看向喬知暖。
他就好似是一隻翩躚舞動的蝶,就這樣輕盈而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喬知暖的面前。
墨司霆一把摟住了她,將她抱在懷裡,她的後背抵著的是電梯的三角區域,是最堅固的位置。
他護著她的後腦,聲音拂在她的耳邊,「嚇壞了麼?」
喬知暖的頭猛地撞入墨司霆的溫熱胸膛,那種溫暖的感覺,瞬間就好似源源不斷的熱流一樣流遍了她的全身。
她抬頭看著黑影里,他越發顯得堅毅的面龐。
「墨司霆,你真是個瘋子。」
墨司霆溫熱的呼吸拂在她的耳邊,「我捨不得你一個人。」
外面的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覷著,剛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有路過的人,剛才他們錯過了什麼?
片刻的安靜之後,是潮水一般的喧鬧聲!
「剛才你看見了沒有?墨總竟然跳進電梯裡了!」
「哇,這種感情簡直是震天動地!太感人了!」
「是啊,生同衾死同槨!天啊!」
「閉嘴!」
院長打斷了他們的話,「還沒死呢,瞎說什麼,都給我閉嘴!去告訴電梯專家,絕對,不允許有半點差池!」
鍾澤聽到消息,也及時的趕了過來。
他在布萊卡醫科大里進修過,也在布萊卡醫院裡實習過一段時間,對於這裡的人還算是熟悉。
當他聽到陸北的驚呼聲從口中溢出來,心裏面竟然是有些淡然。
「老墨又做出來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了麼?」
陸北說:「總裁他跳下去了。」
「……」
鍾澤心裡罵了一聲,「我馬上就到!」
他從酒店出來就直接叫了一輛的士坐了上去,後車座,他看著車窗外被拉長的霓虹,忽然就想起來曾在孤狼特種兵隊的墨司霆。
那時一次無人生還的對抗。
在熱帶雨林,四處都是潮濕悶熱的環境,因為溫度和濕度,而造就了很多除了真正的對方敵人之外,詭異的潛在性的生物。
墨司霆全隊十二人,最後,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十天後,就連孤狼當時的最高長官艾爾,最終都已經放棄了所有人生還的希望的時候,墨司霆走了出來。
他是踩著累累白骨走出來的。
而且,還背著一個戰友。
兩人被救到了醫院裡,身上的戰友皮特早已經氣絕身亡,斷定時間至少四十而小時,可是墨司霆竟然就這樣一路背著他出來。
醫院經過搶救,墨司霆身上有不下百餘處傷口,分別都敷上了一些止血的藥草,並不算致命。
他的胃裡,是各種動物的生肉和植物草根。
艾爾當時就評價墨司霆四個字:孤勇之人。
是麼?
鍾澤後來才知道,支撐著墨司霆活下去的,是身上的那個死人。
「他們以為我不知道麼?皮特他死了,我在背起他的時候就知道了。」
鍾澤不解,「那你為什麼要背著他?背著他不更浪費你的體力麼?」
「因為我要把他的屍體送出去,他臨死前說,他想回家。」
墨司霆沒有家。
他對家這個詞,沒有很深刻的概念,他只是想要知道,一個家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
直到他看見了,皮特的妻子攙著白髮蒼蒼的父母蹣跚走來,對著皮特的遺體默默地哭著流眼淚。
白髮蒼蒼的老人顫抖著說:「為了國家的榮譽,為了軍人的使命,你死得其所!」
皮特的妻子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朝著墨司霆鞠了一躬,「謝謝你把他背回來,謝謝。」
當此時,鍾澤看見跳入電梯裡,將喬知暖抱在自己懷中護著的時候,就知道,他對喬知暖是認真的。
很認真。
認真到一種可怕的地步。
鍾澤向後退了一步,眉目凝重。
陸北有點擔心的問:「鍾少,怎麼辦?」
「能怎麼辦,等唄,等著電梯往上拉。」鍾澤聳了聳肩,看了一眼一臉擔憂的陸北,在他的肩膀上輕拍了一下,「放心,你家墨總是天煞孤星,死不了。」
陸北:「……」
這算是什麼安慰人的話?
比起來此時在外面的嘈亂,在電梯裡,偏安一隅,安靜如斯。
喬知暖被墨司霆完完全全的護在懷中,她甚至都懷疑,如果電梯忽然下降墜落,他會把自己當成是他的人肉靠墊。
墨司霆還能感覺到喬知暖身上那種簌簌的顫抖。
顫抖的幅度很小,因為他和她貼的很緊,所以能感覺得到。
「剛才是不是想起恐怖故事了?」
喬知暖又抖了一下。
她膽子小,這幾天給墨司霆讀恐怖小說也都是賭著一口氣。
墨司霆低沉的笑聲從喉骨傳了過來,喬知暖隱隱可以察覺到男人胸腔的共振。
「別怕,那些都是人虛幻出來的,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
「嗯,我知道,」喬知暖兩隻手握著,絞在一起,「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
墨司霆摸著她的背,「你覺得我可怕麼?」
喬知暖點了點頭。
墨司霆向上翹起的唇角一下就僵了一下。
「你就不考慮一下?」
他話音都沒落,沒一秒鐘的時間,喬知暖就點了頭。
這種認知,叫墨司霆感覺到心裡莫名的煩躁,就好似是自己一腔熱血,全都拋灑了出去,卻有人說這不是人血而是雞血的那種感覺。
喬知暖抿著唇,「但是你是個好人。」
被發好人卡的墨司霆:「……」
他冷哼了一聲,「我可不是什麼好人,你知道我現在想幹什麼嗎?我想要把你壓在床上,然後一件一件剝掉你的衣服……」
以及身上立起來的刺。
一直面向他的刺。
忽然,外面傳來了陸北的叫喊:「墨總,電梯要往上拉了!」
電梯還是在半空中的。
下面是十三樓的高度,底部還是輕微晃動。
儘管電梯專家已經幾經加固,滾輪也上了潤滑油保證通暢,可是每上升大約十公分的距離,就會有輕微滯頓。
心跳都已經仿佛跟隨著這個頻率在跳動了。
喬知暖捏著墨司霆的衣角,緊張的嘴唇發白。
墨司霆的唇帖在她的發頂,「別怕,有我在。」
後來的後來,喬知暖每逢想到這句話,感覺她的天都亮了。
…………
從電梯裡被救了出來,墨司霆直接大橫抱著女人出來的。
周圍的工作人員,包括院長,都在探頭探腦的看著,似乎是想要看出來這位傳說中的「墨太太」,究竟是何方神聖。
可惜,只能看見脖頸後面的一小塊皙白的皮膚,臉都被墨司霆給保護的嚴嚴實實的。
眾人覺得這位「墨太太」簡直是太神秘了。
喬知暖被安排到醫院的vip貴賓病房裡面休息。
她把手機連接上充電線,才又重新啟動了。
裡面有幾個未接來電。
幾個是墨司霆的,還有就是墨遠航。
喬知暖想了想,回撥了墨遠航的電話。
墨遠航那邊幾乎是秒接了電話,焦急的聲音從聽筒內傳了過來。
「知暖,你怎麼了?剛才出什麼事情了?」
「沒什麼,我剛才在電梯上,出了點故障,手機沒信號了。」喬知暖輕描淡寫的帶過。
墨遠航鬆了一口氣。
「知暖,我真恨我這個時候沒有在你的身邊,沒有辦法保護你。」
喬知暖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
「我去布萊卡去看你吧。」
「不用!」喬知暖急忙拒絕,「還有兩三天就殺青了,你的傷怎麼樣了?」
「已經好了,你到時候什麼時候的航班回來,我去接你。」
墨遠航又與喬知暖說了幾句話,聽出來喬知暖此時的困意,便先說了晚安。
蘇若雨站在一旁的桌邊,眼神瘋狂而嫉妒的盯著墨遠航。
她一遍一遍在自己的內心告誡自己,一定要忍住,反正墨遠航對喬知暖這樣溫柔,全都是因為喬知暖身上的股份。
若是喬知暖沒了身上的股份,就是一條人見人厭的狗!
每次這樣想一想,她內心才會少許平衡。
墨遠航掛斷電話,抬手遮擋在額頭上。
他失算了。
一個月的時間。
他錯過了攻心喬知暖的最佳時機,也叫喬知暖錯過了他為她受傷養傷的最佳時機。
彼此錯過了最佳時期,上一次擋刀的影響就已經會削弱了。
此時華國的冬天來到,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要過年了。
他必須要想一個辦法,速戰速決。
…………
《寵妃》在布萊卡的戲份殺青。
當天,劇組的成員包下了夜宮的一家大包廂,慶祝殺青。
喬知暖原本沒什麼功勞,也並不想要過去,被呂梨硬給拉去了。
呂梨軟磨硬泡:「你沒有功勞但是有苦勞啊,怎麼也是去吃一頓白飯。」
喬知暖:「……」
這種安慰人的話,她還真是受用啊。
雖說是一個包廂,但是走進來的時候,能感覺到這仿佛就是一個小型的會客廳。
裡面有一張圓桌,那邊有娛樂的ktv的點歌台,另外一邊還有撞球。
來的都是劇組的演員和工作人員,平時也都熟了,也都不再客氣,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
作為最大的製片人的墨司霆,也就在快結束的時候才過來露了露臉。
他說:「我就不打擾大家了,今晚的費用都記在我的帳上,好好玩。」
有這麼一個大boss在場肯定是玩兒的不痛快,墨司霆一走,喧鬧聲就幾乎要掀開房頂了。
喬知暖靠坐在一旁,看著呂梨在跟另一個男工作人員嘶吼著唱歌。
沈晗靜坐在一旁,手裡端著一個酒瓶,和一支酒杯,一直在自斟自飲。
有男人過來邀請她跳舞,她唇角露出輕蔑的笑,「配不起。」
這句話有點歧義。
究竟是男方配不起她,還是她配不起男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