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靜趁著全場鴉雀無聲的震驚中,忽然恍然大悟般的說:「原來……唐雯,你這心太黑了吧!」
說完還拉了一把呂梨。
呂梨腦子轉的飛快,上前撿起了掉在地上的那件衣服,「我想起來了!那天你拍的是那場出浴戲,非要知暖近身去伺候,就掉進了浴池裡,你借給了她這件衣服!」
她說著,忽然丟掉了手裡的衣服,向後倒退了一步,「你剛才說你叫蘇佩雅去皮膚病科裡面……疥瘡是最容易通過衣服傳播了!」
唐雯徹底慌了。
「不,不是,我剛才沒說……」
此時,劇組的人也都已經反應了過來。
「你說了,我聽見了!」
「說了的話還能再咽回去啊!」
「我們都聽見了,你說了是叫蘇佩雅去醫院裡面,怎麼了啊,說了一半怎麼不說了!」
「沒想到你竟然這麼算計喬助理!」
「還說喬助理惡毒,就算是喬助理真傳染給你,也是……」這人撓了撓頭,「那個詞是……」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對!就是一報還一報!」
「害的喬助理在酒店休養了二十多天!」
「太惡毒了!簡直就是蛇蠍心!」
唐雯連連向後退,「我沒有……我剛才隨便說的,因為我現在也被喬知暖給傳染上了疥瘡,我才會口不擇言的,對,就是口不擇言。」
「你胡說!」呂梨湊了過來,還特別給喬知暖了一個擁抱,在她的臉上蹭了蹭,又在她的腰上「揩」了一把油,「我昨晚就跟知暖睡在一起了!你有這麼親密麼?我都沒被傳染上,你瞎說什麼!」
喬知暖靜靜地坐在遠處,從衣裙下面露出來的纖細小腿向前伸了伸。
「我已經不傳染了,你可以上網查一查。」
唐雯搖著頭,「不可能,我現在渾身都癢死了!都是你剛才故意摔倒在我身上的!」
「呵呵。」沈晗靜捂著嘴發出了一聲嘲諷的笑。
唐雯猛地扭頭看向她。
「你笑什麼?」
「我笑你啊!」沈晗靜笑的搖頭,「肯定是做賊心虛了,你沒聽說過,一個做過虧心事的人,生生是被鬼給嚇死了,實際上呢,不是這世上有鬼,是被自己心裡的鬼給嚇死了。」
唐雯不信。
這麼癢,難道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唐雯,你現在馬上給我離開!」周沖向前走了一步,「這是我的片場,我說了算,你給我馬上離開!」
「我……」
「要不然我就請保安過來了!」周沖半分面子都不想給唐雯留,「你這種歹毒的女人我真是聞所未聞!編劇!編劇呢?」
「我在!」
一個戴著眼鏡胖胖的女人走過來。
「回頭專門寫一個極品集,把這些奇葩都給寫進去。」
周圍傳來一陣嘲諷的笑聲。
唐雯身上癢得厲害,周圍也都是對她而言不懷好意的聲音,她便轉身走了,趕緊去醫院。
唐雯走後,劇組的同事都紛紛來安慰喬知暖。
「借這種事情,也能看透這是個什麼人!」
「就是可憐了喬助理了,受了皮肉之苦。」
「要是唐雯真是染上了疥瘡正好!也讓她嘗嘗到底是什麼滋味!」
沈晗靜卻是不信,主動的湊過來,「小白兔。」
喬知暖抬了抬頭,「嗯?」
「唐雯肯定不純粹是心理作用的吧?」沈晗靜壓低聲音,兩隻手掌心托著腮,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問喬知暖。
呂梨也是好奇的不行。
「對啊,你怎麼會在她身上就撲了一下,她就渾身癢起來了?不是那件衣服上真有……」
「沒有。」
喬知暖搖了搖頭,「我不會做那種黑良心的事情。」
就像是中毒事件中,她也不過是拿著麻醉劑去嚇唬的唐雯。
「那是為什麼……」
「我剛才說了呀,是從那幾隻流浪貓身上,借了點東西。」喬知暖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睛。
沈晗靜想起來喬知暖從化妝間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的那個透明的密封袋。
「我想起來了,那個密封袋裡面裝的,難道是……」
呂梨好奇心都快被貓爪子給抓撓的不行了。
「是什麼啊,快告訴我!」
喬知暖吃了一口土豆,「我先給你出個腦筋急轉彎,咳咳,我家養的貓為什麼不生跳蚤?」
「這是幾年前的腦筋急轉彎啦,因為貓只能生小貓生不出跳蚤來啊。」
喬知暖問:「那流浪貓呢?」
這下呂梨愣住了。
流浪貓……
剛才喬知暖是拿了紅燒魚的盒飯去狗洞外面餵流浪貓了!
呂梨猛地反應過來,「你去貓身上抓跳蚤啦!你不怕跳蚤爬到你身上啊!」
「不會爬到我身上的,我小時候是在農村奶奶家長大的,會抓跳蚤,」她伸手,做出動作,「撥開貓的毛,就能看見那些很黑的小跳蚤,牢牢地抓著貓的皮毛,手指一夾就抓到了。」
喬知暖想起來和哥哥一起在奶奶家裡的那一段田園時光。
那黃燦燦的向日葵花田,一望無際的麥田,還有一塵不染的湛藍天空……
喬知暖微微笑著,「我不光會抓跳蚤,我還見過吸血的水蛭,我第一次下河裡去抓魚,就有一條水蛭從我的小腿肚裡鑽了進去,我嚇得哇哇大哭,我哥哥就急忙拉我上來,然後狠狠地拍打著血管上方的皮膚,拍了一會兒,水蛭就自己倒了出來,吸血吸的滿滿的。」
呂梨打了個哆嗦,「好噁心啊。」
沈晗靜倒是顯得頗有興趣,「你還有個哥哥?」
「對啊。」
「你哥哥多大了,那他現在在哪兒?」
「在……」
喬知暖臉上的笑容忽然就凝住了。
多大了……
哥哥比她大四歲。
可是,他的年齡,卻永遠停留在了墓碑上刻的那一年。
她一年一年的長大,變得成熟,而他卻永遠停留在了少年時期。
喬知暖吃了一口乾米飯,「我哥哥去世了。」
「抱歉。」沈晗靜急忙道歉。
喬知暖扯了扯嘴角,「沒關係的。」
沈晗靜神思有些敏感的察覺到喬知暖心不在焉,看來,喬知暖的哥哥跟她的關係肯定是很好的。
呂梨神經粗線條,沒注意到喬知暖眸中已然斂藏起來的這一抹憂傷的情緒,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哦,我明白了,所以唐雯根本就不是被傳染上了疥瘡,而是因為身上放了跳蚤?」
沈晗靜推了她的腦門一下,「你這反射弧長的,我們都已經開始下一個話題了。」
呂梨摸了摸腦門,笑著,「嘻嘻,我只是驚奇嘛,我從來都沒有見過跳蚤。」
吃了飯,在導演的集合下,幾個主演還有各個部門代表性的工作人員被導演集合完畢。
「我們準備去醫院探望墨總,鮮花和果籃營養品都已經買好了,待會兒三兩人拎一個。」
喬知暖站在外圍。
剛才周沖並沒有點到她的名字。
沈晗靜拉著喬知暖,「周導,你忘了一個人!」
周沖拍了拍腦門,「對,還有喬助理,我給忘了,你也去。」
喬玉舒在一旁不甘落後的扯著喬知暖的衣服,「姐,我也想去。」
喬知暖看了喬知暖一眼:「這不由得我。」
「你去給導演說一聲,多帶我一個吧!」
去墨司霆的病房探病,肯定是vip病房區,說不定就可以接觸到更多的非富即貴的人,再加上她是周導帶過去的,指不定有人願意捧她拍戲呢。
她還在做夢,被喬知暖給打斷了。
「你怎麼不自己去給周導說?」
「我就是一個跑龍套的小女配啊,我說的話肯定不管用的。」喬玉舒捏著嗓音怯生生的說。
喬知暖探了探手,「那我才僅僅是一個外圍幫忙的經紀人助理了,你覺得我去給導演說得上話麼?」
「你……」
「知暖,上車了!」
呂梨直接把喬知暖給拉走了,正眼都沒看喬玉舒一眼。
她問喬知暖,「你妹妹是不是又想要沾你什麼光啊?」
「她想跟我去醫院。」
「呵!」呂梨一聽就猜到了,「看準了布萊卡的vip病房吧!覺得墨司霆那個位置的人,去探病的有錢有勢的人肯定很多,她就想去碰運氣了,你這個妹妹還真是會投機鑽營的厲害。」
很快就到了醫院。
劇組的人一共來了十七個人,喬知暖跟在最後,手裡空空如也。
前面一道人影晃了過來,導演助理小趙在她的手裡放了一捧鮮花。
「喬助理,你拿著這個。」
喬知暖急忙哦了一聲。
前面的病房門打開了,她跟在後面進了病房。
vip的貴賓病房很大,十七個人都進去了,都並不顯得擁擠。
喬知暖一眼就看見了正躺在病床上看書的男人。
一條腿打了石膏。
墨司霆把書放下,叫一旁的陸北把他扶起來,在身後墊上了一個靠枕。
「周導,你這就太客氣了,我說了不用劇組的人來看了,都挺忙的。」
「墨總你這話說的,怎麼你也是我們這片的最大投資商啊。」
本來還有一個帶資進組的唐雯,但是唐雯黑料纏身,被撤掉,背後唐氏也就撤資了。
而墨氏旗下的天娛投資近一億繼續資助拍攝!
這簡直就是給劇組的人的福音!
倘若是劇拍出來不叫座不上星不賣錢的話,恐怕墨司霆的錢都對不住!
周沖叫人把買的東西放在桌上,立即就放了滿滿的一桌子。
墨司霆有些好笑的看著儘量往後縮小存在感的喬知暖,清了清嗓子,「喬助理,花拿過來,插到花瓶里吧。」
喬知暖被點名,只好從人群中擠了過來,去到窗台上去插花。
女人捧著花站在窗台邊的剪影,好像是一幅畫。
墨司霆忽然覺得身邊這些人實在是多餘了,就想要找個藉口給快點打發了。
「廁所堵了啊!」
一個聲音從衛浴間傳出來。
浴室門被從裡面打開。
鍾澤擺了擺手從裡面出來,「陸北,給清潔工打電話,怎麼還不過來打掃啊!慢慢吞吞的!」
陸北努力的抑制住自己嘴角的笑。
鍾少這演技……真浮誇。
「鍾少也在啊。」周沖主動開口寒暄。
鍾澤跟周沖也都是認識,當年鍾澤就憑藉著一張笑起來唇紅齒白的少年臉,被星探挖出來,一條腿都邁入了娛樂圈了。
「老頭兒!」鍾澤說話也是沒大沒小的熟稔口吻,「周老頭兒,幾年不見,你就像是老了幾十歲啊。
他偏頭問導演助理:「你家導演今年是多少大壽了?」
「額……四十六。」
「正值壯年啊,可是你這……」鍾澤嘖嘖唇搖了搖頭,「長得怎麼這麼著急了點兒呢。」
周沖也是被鍾澤這番話搞的哭笑不得,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臭小子!」
就在這時——
「來了,來了。」
病房門外就響起了忙不迭的聲音,有一個清潔工拎著一個捅和馬桶刷低著頭走了進來,目光對上,猛地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