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又陌生

  墨梓澍對陸北的出現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現。閱讀

  陸北和姜思燕兩人這段時間也經常性的過來,帶來一些奶奶要送過來的東西。

  陸北卻是心裡激動的很,「小少爺,喬小姐來了!」

  墨梓澍一聽見後半句話,一下就停住了腳步。

  他都已經一條腿邁進了門口,卻又給生生的停了下來。

  而裡面的兩人,已經在聽見陸北的話之後,從裡面走了出來,推開了門。

  逆著房間裡面的燈光,墨梓澍看見了喬知暖的模樣。

  時隔三個月沒有見面,卻好似是和在爆炸當天分開的模樣一樣,現在墨梓澍都還能回想起來那個時候喬知暖對他的保護。

  用她自己瘦弱的身軀,就這樣支撐起了他頭頂的一片天。

  喬知暖看著面前的這個小和尚。

  以前墨小墨是西瓜頭,是喬知暖帶著他去理髮店裡面特別的髮型,現在,卻成了寸發。

  幾乎是貼著頭皮的一點黑色的頭髮茬,目測都不過三毫米。

  身上是一身灰色的僧衣,腳上的鞋子也是黑色的布鞋,如果放在安城的那一幫富人家的小孩子面前,肯定會被嘲笑是土包子。

  比起來三個月前,曬黑了,長高了,也看起來瘦了。

  原來在家裡的時候,他就是一個圓滾滾的小包子,可是現在,瘦了高了,倒是有了一種少年感。

  墨梓澍轉身就想要走。

  喬知暖頓時就有點失望了。

  她本來是想好的,就算是兒子還是不肯接受她也沒關係,她只要是過來能看他一眼就很好了。

  可現在……

  她抿著唇,已經是抿成了一條筆直的直線。

  墨司霆走過來,攬著她的腰身,看著喬知暖眼神的失望,心裡也不由得心疼,看著那已經快步走出院門的兒子,也沒辦法去多說什麼。

  喬知暖轉了身,「沒關係,最起碼我現在看了他一眼,他很好,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她轉身坐回了桌邊,拿起筷子來,可是卻久久的都沒有動作。

  墨司霆站起身來,去叫外面的姜思燕。

  「給墨梓澍帶的吃的呢?」

  「在這裡。」

  喬知暖看墨司霆要走,急忙叫住了他,「你要去幹什麼?」

  她生怕是墨司霆要去找兒子的麻煩。

  「我把這個吃的東西送去給他,」墨司霆說,「你先吃,我回來再繼續。」

  喬知暖有點擔心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我也等你回來吧。」

  「你放心,」墨司霆又轉過身來,扶著喬知暖的肩膀,雙眼平視著她,「我只是去送一送吃的,再問問他最近的情況怎麼樣,你不是也想要知道他的生活麼?」

  喬知暖這一次並沒有在反對了。

  她站在門口,望著墨司霆和陸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也是沒什麼心思吃飯,就索性先不吃了,等到墨司霆回來後,再叫人去把飯菜送到廚房裡用微波爐熱一下好了。

  墨司霆在後面練功院的井邊,找到了墨梓澍。

  墨梓澍一個小小的身影坐著,在這樣幽深的夜色里,竟然是有一抹孤獨感。

  他的腳步放的並不算是輕緩,在距離墨梓澍還有不到三米的距離,他就已經轉過頭來。

  他看見墨司霆,站了起來。

  「爸爸。」

  墨司霆抬了抬手,讓陸北將喬知暖準備好的點心盒給放在了前面的一塊青石板上面。

  「這是你媽媽自從昨天知道要來之後,就花費時間花費精力去做的你以前做喜歡吃的。」

  他沒有伸手去打開。

  墨梓澍就這樣呆呆的坐在井邊,看著這一盒東西,就算是沒有打開,他也知道裡面是什麼。

  以前他最喜歡的就是小喬的手藝了。

  不管是做的什麼,他都喜歡。

  墨梓澍低著頭,看不清楚一張稚嫩的小臉上面究竟是什麼表情。

  墨司霆也在墨梓澍的身旁坐了下來,手指在腿上輕輕地點了幾下,「小墨,不管小喬如何,就算小喬只是一個陌生人,你也不應該這樣不禮貌,一句話都不說,看見人轉身就走,這樣的話,你想要小喬心裡怎麼想?她會比陌生人更加傷心和失望,我本來以為,你離開家,離開父親這樣長的時間,就已經是有所懂事了,但是現在看來,並沒有。」

  墨梓澍的一雙小手,已經是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墨司霆觀察著兒子的一舉一動,就在這個時候,問:「你很討厭小喬麼?」

  「沒有。」

  「沒有?但是在我看來,甚至是你給小喬的印象,就是你很討厭她。」

  「我沒有!」墨梓澍又說了一句。

  他的嗓音清亮而稚嫩,否認的同時,抬起頭來,看向墨司霆,「我沒有,我沒有討厭過小喬。」

  就算是曾經,他剛剛得知真相的時候,他本以為那是一種厭惡,討厭她,討厭她的欺騙,討厭她都已經知道了真相,卻和別人一起欺騙他。

  但是後來來到了這裡,他聽師父說,有時候,一時的欺騙,只是因為暫時還沒有想好要用什麼樣的理由來開口,更甚至有時候,是因為善意的謊言。

  墨梓澍明白了。

  特別是想起來那天,在自己因為一時的意氣用事,差點釀成的一次禍害之中,喬知暖幾乎是拋下了自己的安危去救他。

  「所以,你就是還需要時間,是麼?」知子莫若父,墨司霆能看得出來自己的兒子現在究竟是一種怎麼樣的狀態。

  「我……」

  墨梓澍搖了搖頭,有點迷惘,「我也不知道。」

  這段時間,他按照師父給的課程,每天去練武,去誦經,去讀書,去山上打獵,生活過得很充實。

  只是,在空閒的時候,還是會停頓下來,去想起小喬。

  墨司霆拍了拍墨梓澍的肩膀,「孩子,不管你現在是怎麼樣的一種情緒心態,你都不該用這樣的態度去對待小喬,她拋下了自己現階段最重要的考試,就是為了上山來看你一眼,看你過得好不好,她是你的媽媽。」

  他語重心長的說:「你可以繼續沉浸在你自己的小世界裡面,但是你需要表現出來不一樣的你,你長大了,懂事了,不該因為這點小事讓媽媽擔心。」

  墨司霆一直在重複著媽媽這兩個字。

  這個稱呼對於墨梓澍來說,實在是既陌生又熟悉的一個稱呼。

  陌生的是,從小到大,他從來都沒有開口說話這個稱呼,除了當喬知暖在醫院裡面昏迷不醒的時候。

  而熟悉的是,這幾年裡,他接觸到最多的,也是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