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懷孕了?」
這個聲音,有點虛弱,甚至是帶著強烈的震驚,與剛才欠扁的聲音根本判若兩人。閱讀
就在他愣怔的這一秒鐘,蘇兆煥已經好似是一個動作迅捷的獵豹一樣沖了過來,揚起了手中的拳頭,狠狠地,一拳一拳的砸向了墨司霆的臉。
「你現在有臉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她懷孕了你不知道?她一個人去產檢的時候你在哪兒?她才十八歲,在外面受到攻訐,說的那些難堪入耳的流言蜚語的時候你在哪兒?她臨產的時候差點死了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在哪兒?!」
沒說一句話,蘇兆煥的拳頭就狠狠地砸了下來。
墨司霆就仿佛是被定住了一樣,任憑蘇兆煥這樣毆打他。
周越也嚇了一跳,「哥,你別打了,會死人的!」
就在蘇兆煥輪圓的拳頭再次砸下來的時候,墨司霆忽然不知道從哪裡來了一股力量,將蘇兆煥給狠狠地推開了。
他的身體裡有兩股力量在劇烈的撕扯著。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周越。
聲音嘶啞,強烈的壓制著體內那一股衝動的氣流,「孩子,給我看看。」
周越的懷抱之中,嬰孩不哭不鬧,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墨司霆的臉。
嬰孩忽然咯咯的笑了一下,胖乎乎的小臉都堆擠在了一起。
墨司霆頭痛欲裂。
外面的鐘澤聽著裡面一陣高似一陣的動靜,也不管不顧的直接沖了進來,看見這包廂之中的一片狼藉都驚呆了。
嘭的一聲。
他看過去,墨司霆將一個紅酒酒瓶在自己的額頭上敲碎了。
鮮血順著額角面頰就流淌了下來。
鍾澤驚的瞳孔猛的睜大,「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一片慌亂。
墨司霆靠著牆邊軟倒在地上,眼皮在撐著,他唇瓣嚅動出幾個字。
鍾澤靠過來,「你說什麼?」
他艱難的辨別的墨司霆的話。
「喬……喬,我要去找……林喬。」
鍾澤的表情一時間有些複雜。
這看起來,是墨司霆回來了。
威廉說的沒錯。
能刺激到墨司霆的,只有林喬。
威廉及時趕到,陪同先去了醫院,等到墨司霆手術後就準備進行進一步的封閉治療,在墨司霆現在擁有絕對優勢的強烈意識下,把第二人格的墨擎給壓抑封存。
至於說孩子……
鍾澤走了過來,「孩子,你們打算怎麼辦?」
蘇兆煥手背關節也擦破了。
他這個「行兇者」手背關節都破了,就不用提墨司霆這個挨打的人了。
「林喬不能被孩子拖累。」
鍾澤點了點頭,「孩子已經沒有媽媽,夠可憐了,如果沒有爸爸,那就是孤兒了,孩子交給我吧。」
「墨司霆會好好待他?」周越警惕的問。
鍾澤說:「這是他的兒子,是林喬的孩子,他會竭儘自己所能給的對他好,就算你們不相信墨司霆,也該知道,墨司霆這一支香火本就不旺,一個墨家骨血,會得到的照顧絕對是所有人所不能比擬的。」
只因為,這是林喬的孩子。
周越看向蘇兆煥,也是猶豫。
蘇兆煥沉吟片刻,「給他。」
周越:「兆煥哥……」
「給他!」
蘇兆煥咬著煙,一把從周越的懷中將孩子奪了過來塞給鍾澤,扯著周越的胳膊就往外大步離開。
周越還在喊:「喂,你記得抱著的時候托著他的頭……那包裡面有奶粉和奶瓶,還有半個小時他就要吃一次奶,還有尿片……」
聲音消失在空洞洞的走廊上,還略帶著回音。
蘇兆煥走出了聚賓樓。
他把菸蒂掐滅,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裡面。
他抬頭看著天空。
此時,天邊展現出難得的金色,朝霞遍布在天邊,太陽一點一點的從天邊向上蹦起來,淡青色的天空,已經漸漸地呈現出一片明鏡一般澄澈的藍。
…………
同樣一片天空,時間已經向後推移了五年時間。
格莉金坐在床邊,看著平躺在床上的女人,眼球已經開始震顫,就知道她快醒過來了。
喬知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頭頂是大片燈光暈開的圈圈光環。
「所以,是兆煥哥找到你,讓你催眠了我。」
「是的。」
喬知暖覺得可笑。
原來,她一直以來,為了墨司霆內心深處的那個女人吃醋,以為他的內心另有其人,就是因為「林喬」。
就是因為她自己。
格莉金說:「你的名字是你自己起的,知暖,冷暖自知。」
喬知暖深深的閉了閉眼睛。
她現在都能體會到,當時她在寫下這個名字的時候,內心深處的那種絕望的感覺。
「可是為什麼我的記憶里,都沒有兆煥哥?」
格莉金的催眠術,抹去了她那段時間裡,記憶裡面所有的人,包括蘇兆煥。
格莉金說:「你的記憶對墨司霆記憶太深刻了,單純抹掉一個人不容易,所以就只能將那一段記憶全部抹掉,就算是這樣,你也還對墨司霆有印象,不是麼?」
是的。
喬知暖在有時候的夢境裡,或者腦海裡面偶然閃過的片段里,還能看到墨司霆的身影。
被弱化過,被淡化過,可是她能感受到那個時候的她那樣強烈的心緒波動。
因為墨司霆,連帶著讓她將那段時間所有的人和事都淡去了。
她本以為自己那三年的時光,除了最後生下的那個死胎,是平淡無奇的。
驀地,喬知暖的腦海中浮現起來墨小墨那隻小包子的一張面龐。
「那我的孩子明明活著,為什麼……」
「為什麼在你的記憶里會是一個死胎,被扔進福馬林溶液裡面麼?」
喬知暖手指蜷縮了一下。
這個夢境,如影隨形的伴隨了她五年的時間。
更甚至,還屢次被後來回來的喬玉舒拿來嘲諷。
「那個時候你產後最虛弱,最容易篡改記憶,凸顯明白這段記憶,就可以弱化你對墨司霆的記憶了。」
喬知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她默默地靠在床頭,看著前面的牆壁。
她將所有的都已經想了起來。
那些曾經的過往,就好似是一場夢境,光怪陸離,讓她耗盡了自己幾乎是所有的力氣。
過於用力活著,用力去愛的一段曾經,清晰明白的就好似是發生在眼前,又遙遠的好似是前世。
格莉金站起身來,「你先休息一下,催眠會很耗費心神,我就在隔壁酒店房間,有事來找我。」
格莉金站起身來離開,只留下了房間裡面的喬知暖。
喬知暖保持著同樣一個姿勢靠坐在床邊,許久後,才稍微挪動了一下腳踝,從床上下來。
她的腳步很緩慢,很緩慢。
她穿了外套,打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