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餘震,比起來地震的震感要更加強烈。
第一次地震的時候,他們都沒有震感。
又或許當時是在夜晚,都在睡夢之中,所以也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像這一次,都是在室內,感覺到了震感,都從室內跑了出來,現在一條馬路上站著的全都是稀稀疏疏的人。
又過了半個小時,等到地震局發出了最新的播報。
這次地震的震源不深,但是波長,所以波及範圍比較廣,所以即便是距離較遠的安城,也都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震感。
墨司霆扶著喬知暖來到了車上。
喬知暖在後車座歪倒,閉上眼睛淺淺的睡著了。
墨司霆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接到了鍾澤的電話。
「剛才災區又發生了餘震,你感覺到了沒有?」
「嗯。」
墨司霆單手握著方向盤,偏頭看了一眼在後車座的喬知暖。
她的身上搭著他的大衣,看起來像是睡著了,可是眉心卻是皺的緊緊地,好似是在睡夢中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喬妹妹在你身邊?」
「嗯。」
「剛才新聞一出來,莫雅夫人正好在看電視上的新聞,她看見了新聞,現在要出院。」
墨司霆的眉心這次皺的比喬知暖還要深了。
「她的病還沒好,出什麼院?」
「莫雅夫人說要去地震災區。」
墨司霆捏了捏眉心。
真的是藺家的多事之秋。
「你先安撫她,等我馬上就過去。」
鍾澤看了一眼病房裡面,有兩個護士正在勸解的莫雅夫人,說:「我盡力。」
喬知暖睜開了眼睛。
「剛才你的電話,我都聽見了。」
墨司霆從後視鏡里看著喬知暖一張有些蒼白的面龐,雖然面色蒼白,但是眼神卻是分外的堅定。
「去醫院吧,我也要去。」
墨司霆發動了車子。
喬知暖偏頭看向窗外,「當年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信是他們把我給遺棄了……」
這是一個最令人傷心的理由。
墨司霆這才將自己所查到的事情告訴了喬知暖。
在那個縣城醫院裡面,是如何調包了孩子,送走了嬰孩,又怎麼在垃圾箱旁邊找到……
車內,一時間,只有墨司霆的聲音。
他的聲線很好聽,可是現在卻壓的很低,有些低沉的啞。
說完後,醫院也到了。
墨司霆停好車,才轉頭看向坐在後車座上的女人,伸出手來。
喬知暖忽然笑了笑,「我也是當過掌上明珠的,我爸爸和哥哥對我很好,還有奶奶。」
她伸手在墨司霆的手掌心內輕輕地劃了一下,看似不經意,另一隻手已經打開了車門。
…………
醫院裡。
莫雅夫人坐在床邊,正在收拾東西。
旁邊站著幾個醫生護士,口中在勸解著:「莫雅夫人,您的先生一定會沒事的。」
「不用安慰我。」莫雅夫人說。
「這不是安慰您,您想一想,您的丈夫是總統候選人,安全等級肯定是最高的。」
「在天災人禍面前,沒有人是特例,」莫雅夫人說,「難道災區發生了餘震,所有的地區都有不同程度的震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就唯獨是剩下了他所在的地方分毫無損?這是不可能的。」
這個醫生也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莫雅夫人剛才在一看見地震的消息,還暈了一下,等到回過神來之後,說話就已經變得這樣條理。
「我要出院,如果你們有時間在這裡勸解我,倒是不如去給我開一份出院證明。」
「您的病還沒好,現在還是需要住院治療的。」
「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您就算是現在去到地震災區,也不會有任何的不同啊,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我們只需要等待。」
「現在困在地震災區生死不明的是我的親人,我絕對不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
說到最後,莫雅夫人的話語已經帶了幾分咄咄逼人。
這讓在病房裡面的醫生護士都有瞬間的愣神。
要知道,在莫雅夫人手術後住院的這幾天裡,這位女士一直都是溫潤如和煦春風的,逢人都是笑的。
可是現在,咄咄逼人,字字見血,讓他們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鍾澤清了清嗓子,從外面走進來。
「你們都先出去吧。」
聽到鍾澤的話,幾個醫護人員頓時是鬆了一口氣,頷首就匆匆走了出去。
鍾澤看著莫雅夫人已經收拾好的行李包,「莫雅夫人,您要不要再等一下。」
「等什麼?」莫雅夫人問。
「我已經給司霆打了電話了,」鍾澤說,「喬小姐也在旁邊。」
莫雅夫人的手就這樣頓了下來。
現在,對於莫雅夫人來說,她內心裡有愧疚的,就只有喬知暖。
莫雅夫人搖了搖頭,「鍾醫生,你不知道我現在的心情,如果你有愛人現在被困在地震災區生死不明的話,你也會像我這樣的。」
她站起來,將行李包拿起來遞給一旁的保鏢。
「等到知暖來了,你幫我轉告她一聲,我去找她爸爸。」
鍾澤聽見這句話,驚訝了一下。
要知道,不是說好了一直都是隱瞞著的麼?
現在……
他剛想要說話,忽然從門口傳來了一個清亮的聲音。
「我代替你去!」
聲音堅定,擲地有聲。
一個女人從牆面投射下的陰影之中,走了出來。
她身穿一條長裙,肩上披著一件輕薄的男士大衣,目光異樣的堅定,望向莫雅夫人。
「媽媽,我去。」
這兩個字,一出口,喬知暖都不由得愣了愣。
她的心臟上,泛起了一絲絲的疼痛。
疼痛就好似是用針扎細細密密的扎著。
就仿佛是歷經了千山萬水,終於找到了的歸屬。
莫雅夫人也愣在了原地。
她的手,顫抖的,緩緩地抬了起來,好似步履蹣跚的老嫗,緩緩走過來,將喬知暖給摟了過來,渾身都有點顫抖。
「你……知道了?」
喬知暖在莫雅夫人的背上拍了拍,「我知道了,媽媽。」
聽見這樣的兩個字,莫雅夫人比藺恬或者藺臻叫自己幾千幾萬遍,都內心更加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