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動,不能說話

  林喬已經完全呆住了。

  她好似成了一個殘疾的人,成一個只能被別人提線才能動的木偶。

  她不知道墨司霆還說了什麼,甚至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掛斷電話的,她就這樣保持著同樣的一個姿勢,一動不動。

  不能動,不能說話。

  白副官發現了林喬的異常,湊過來聽了聽,手機那邊早就掛斷了,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他便過來想要抽走林喬手裡的手機。

  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林喬握著手機特別緊,一點都沒有放鬆。

  白副官看著林喬雖然纖細,已經泛白的指關節,「林小姐,教官已經掛了電話了,你放手吧。」

  林喬這才輕輕地鬆了松,白副官趁機將手機從她的手裡抽了出來。

  白副官不知道電話另外一端墨司霆說了什麼。

  但是,從林喬接到電話的時候,臉上露出的欣喜和歡悅的表情,再到震驚,哀痛,到現在的一片灰敗。

  白副官忽然想到了一個詞。

  哀莫大於心死。

  也不過就是如此了吧。

  白副官剛才在接觸到林喬的手指尖的時候,察覺到她的手指尖很冷,便起身去到廚房裡面,想要給林喬煮一碗薑湯。

  端著出來後,在外面的沙發上,已經沒了林喬的身影。

  「林小姐?」

  白副官端著薑湯走到林喬的房間裡,敲門,裡面沒人應答。

  他本不打算繼續再敲下去了,腦中忽然就想到了墨司霆之前的話,【好好地看著她,別讓她做傻事。】

  傻事?

  白副官腦中忽然一道驚電閃過。

  他激烈的大聲叫了起來。

  「林小姐!林小姐你在裡面嗎?你快點過來開門,我來給你送薑湯了!」

  裡面沒人回話。

  白副官也不知道家裡的備用鑰匙是在哪裡,就直接側身,堅定的用自己的肩膀朝著門板狠狠地撞了上去。

  嘭,嘭,嘭,一聲一聲。

  忽然,就當白副官準備卯足了自己的力氣朝著門板撞過去的時候,門從裡面打開了。

  白副官嚇了一跳,急忙剎住腳步,勉強剎住,才沒有裝上去。

  林喬臉上的表情很平靜,看了白副官一眼,從白副官的手裡接過薑湯,也不管是不是燙,直接一口氣就全部喝了下去。

  白副官抬手,「燙,你……」

  林喬就已經喝完了。

  她抹了一下嘴角,就把碗又給白副官放在了手中,眼睛很平靜,是沉著,就好似是一片死水沒有波瀾一樣。

  「白副官,你放心,我不會尋死的。」

  說完這句話,她就把門給關上了。

  白副官看著自己手中已經見了底的碗,腦海中回憶起來剛才林喬最後那一眼的眼神。

  他有些疑惑的轉身,想了一會兒,忽然停下了腳步,也才終於意識到,剛才林喬的那眼神,究竟是什麼眼神。

  那是死人的眼神。

  是將死之人,在用自己的一雙眼睛看待這個世界的眼神。

  白副官頓時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看來,教官的擔心不是多餘的,他這幾天要好好的看著林喬,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一個花季少女就這樣的香消玉殞了。

  林喬一整夜都沒有睡。

  也許是因為在暴風雨來臨之前,她已經睡了一覺了,被雷電驚醒,就驚了覺,再也睡不著了。

  暴風雨下了一整夜,天氣預報也發出了幾次雷電和大風預警。

  教育局也發出了通知,所有學校停課半天,修整學校。

  這個消息,還是朱婷打電話給她說的。

  「你知不知道?昨天下了暴風雨!我半夜就被驚醒了,就跟我爸媽站在窗口看外面!你不知道,我家門口的那麼粗的一棵大樹,都要三個人和抱的書,就那麼的被颳倒了!攔腰截斷啊,不過我那個時候打盹兒,我都錯過了這麼驚險的一幕!聽說咱們學校的玻璃都被刮飛的樹枝給扎裂了!」

  朱婷在電話另一端滔滔不絕,林喬就在這一邊淡淡的,偶爾才嗯一聲,或者是點點頭。

  神經粗線條的朱婷也才終於察覺到了林喬的不同。

  她忽然打住了自己的口若懸河,「林喬喬,你是不是被昨天的暴風雨給嚇傻了?」

  「沒有。」

  「我想你也不是那麼膽小如鼠的人,再說了,墨司霆都回來了,」朱婷笑著打趣,「有你男朋友陪著,你多幸福啊!」

  林喬面無表情,心上卻好似是被扎了一道口子,嘩啦啦的往裡面漏著風。

  「我爸喊我去樓下掃地了,我們下午學校見啦!」

  「嗯。」

  林喬掛斷了朱婷的電話,轉頭看向窗外。

  當聽著朱婷這樣沒心沒肺,歡樂高興的聲音,她才覺得,有時候,單身並沒有什麼不好的,最起碼是會保護到自己不受傷害。

  縱然是當墨司霆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的快樂值會比單獨一個人的時候多,可是此時……

  她的心情指數已經是到負數了吧。

  林喬覺得和朱婷相比,她就好似已經成了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

  下午,林喬去上學,墨司霆給白副官打了電話,回來一趟,自己收拾東西,順便給林喬送房屋轉讓的合同,

  白副官跟在墨司霆的身後,「教官,我覺得你不該對林小姐這樣殘忍,她是真心喜歡你的。」

  「可是我不喜歡她。」

  白副官:「……」

  不喜歡你幹嘛之前跟人家處對象啊!

  要是放在他們那個年代,處對象不奔著結婚去就是耍流氓!

  白副官動了動唇,剛想要說些什麼,忽然看見了墨司霆的左耳,竟然扎著一枚黑色閃閃發光的耳釘。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還怕是看錯了,又湊近了看了一眼。

  額滴親娘誒!

  「教官,你扎了耳洞?!」

  墨司霆停下腳步,手指在耳垂上輕輕地碾了碾,「怎麼樣?」

  白副官:「……」

  不知道怎麼形容。

  以前,總覺得墨司霆身上,就算是冷,冰山塊子似的那樣立著,可是純粹就是冷,冷到讓人生人勿近。

  可是現在,他忽然覺得眼前的教官,變得有點……額,邪魅?倒是像極了那種兵痞子的感覺。

  墨司霆似乎也並沒有想要得到白副官的認可。

  他轉過身去,走向自己的房間,推開門,眼睛掃了一眼這裡面的擺設,眉頭就又蹙了起來。

  「惡俗。」

  白副官:「……」

  什麼惡俗?這不是您老人家自己畫出來的裝修圖紙自己買的選的裝修材質自己買的裝飾品麼?現在自己評價自己的房間惡俗,這是不是有點太自殘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