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張簡梅,從來都是言聽計從的。
和墨遠航在一起的這半年時間裡,她都是用自己的積蓄給張簡梅買最好的東西,花費一整個月的工資買一條絲巾,卻還被嫌棄上不得台面。
「我剛才開會,手機靜音。」
「你現在馬上回來一趟,有事!」
喬知暖還沒來得及開口,電話就被掛斷了。
聽著耳邊滴滴滴的忙音,喬知暖苦澀的一笑,收起了手機。
張簡梅對自己從來都不會有考慮,不會問她現在是不是在上班,是不是忙,張嘴就是質問就是要求。
她已經厭倦了。
喬知暖繼續低頭處理自己的工作。
老王頭臨近升職,為了保證自己的業績,給下屬的工作量也都比平日裡更多更大,一般情況下都需要加班。
周五下午,辦公室里都是一片怨聲載道。
喬知暖剛整理完一份數據報表,手機震了一下。
她以為又是張簡梅,便沒有理會。
一直到半個小時後,她端著水杯去喝水,才不經意的瞄了一眼手機屏幕。
已經有三條未讀簡訊了。
她滑動屏幕點開了簡訊。
「小喬,今晚有我的演出,別忘記喲。」
喬知暖臉上尷尬了一下,她的確是忘記了。
左滑第二條。
再度提醒——「是晚上七點半哦。」
左滑第三條。
「我老爸不會來喲,嘻嘻。」
這小包子還真的是一個鬼靈精。
她嘴角不由得浮起一絲笑意來,坐下來準備把文件收尾,就去幼兒園看小包子的演出。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喬知暖看著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接通了。
「請問您是墨小墨小朋友的家長麼?麻煩您快點來一趟,他在幼兒園和別的小朋友打架了。」
喬知暖嚇了一跳,急忙就趕去了幼兒園。
剛一進幼兒園門,遠遠地就看著幾個大人幾個孩子圍成一圈,隱隱約約可以聽到孩子的嚎啕大哭聲。
「你這孩子怎麼搞的?不說話也就算了,還打人!你看你打的我兒子的頭!都流血了!」
「這孩子不是啞巴吧?道歉說對不起就行了,就是不開口!」
這個穿金戴銀的中年婦女護著一個身材圓胖的大男孩,大男孩很明顯是比墨小墨要高了一個頭,正趴在這人懷裡乾嚎著。
喬知暖推開眾人,心急火燎的擠了進去。
「小墨,沒事吧?」
墨小墨沒有哭。
他筆挺著自己的小身子,小手攥成了拳頭。
他一看到喬知暖,強忍著的眼淚啪嗒啪嗒就掉了下來,一下撲進了喬知暖的懷裡。
喬知暖拍著小包子的背,幫墨小墨擦臉上的淚痕,「不哭,不哭啊,小墨,有什麼委屈都給阿姨說。」
墨小墨窩在喬知暖懷裡哭了一陣子,才拿起自己的小手機。
「他罵我是小啞巴,不讓我演王子。」
那趴在貴婦人懷裡的男孩也抬起頭來,「本來就不該讓他演王子,王子是男主角,哪裡有男主角是啞巴的?!他就只配演木頭!」
中年貴婦說:「對啊,你們幼兒園也不考慮別的小朋友的感受麼?你們幼兒園怎麼搞的,現在聾啞兒童也收啊?」
幼兒園老師皺了皺眉。這人說話實在是太難聽。
墨小墨狠狠地瞪過去。
中年貴婦哼了一聲,「你還敢瞪我?你再瞪我試試?」
喬知暖攔在了中年貴婦的面前,把墨小墨護在自己身後。
「這位女士,請你說話注意一點,這是在幼兒園,都是小孩子,不是菜市場供潑婦罵街的地方。」
中年貴婦一聽,指著自己的鼻尖,「你說我是潑婦?」
「這是你自己說的。」
「你……」
喬知暖將墨小墨小小的身體給抱了起來,十分抱歉的看著幼兒園老師:「孩子我先接走了,表演他也先不參加了。」
幼兒園老師點了點頭。
鬧成這樣,也不是他們這些老師願意看到的,況且小墨真的是很乖的孩子。
貴婦人卻是不依不饒,兩步沖了過來,一把就抓過喬知暖的手臂,「你一句道歉的話都不說就想走?還有,你兒子把我兒子給打傷了,必須要賠償醫藥費!」
喬知暖低頭看了一眼貴婦人抓著自己的手臂,「這位女士,請您鬆手,說話就好好說話,要不然這麼多人看著,萬一是有什麼事情,你身上的髒水洗也洗不淨了。」
貴婦人連忙鬆了手。
「你兒子傷在哪裡了?」
貴婦人扯著肥胖的兒子過來,「說,他剛才打你哪裡了?」
男孩大聲說:「他剛才掐我的胳膊了!」
旁邊有別的小孩子沒有忍住:「剛才你還說是踢你肚子。」
男孩脖子一梗,理直氣壯的說:「他又踢我肚子又掐我了!你管的著!」
墨小墨搖著喬知暖的胳膊,滿臉的委屈:「我沒有!是他先推我的。」
喬知暖反手握住墨小墨的小手機,對他點了點頭,「阿姨相信你。」
墨小墨吸了吸鼻子。
喬知暖拿出自己的手機來,撥了一個號碼。
「鍾醫生,是我,喬知暖……我有點事情想要麻煩您。」
貴婦人一聽喬知暖打電話,大聲嚷嚷著,「快看,這女人是想要找幫手了!」
喬知暖冷冷的看過去,「我是找醫生。」
貴婦人一聽,臉色立馬一訕。
男孩也畏縮了,扯著貴婦人的衣角。
貴婦人說:「那我們不要賠償了,給我們道歉說一句對不起,這事兒就算便宜你們了!」
喬知暖向前走了一步,攔在了貴婦人的面前。
「那可不行,這麼多人都看著,受傷了我們賠償。」
就在等鍾澤來到的這段時間裡,喬知暖低頭給在墨小墨耳邊說了兩句話。
墨小墨剛剛哭過,一雙眼睛還顯得紅紅的,卻在聽到喬知暖的話,陡然亮了亮,重重的點了點頭,轉頭就跑走了。
…………
鍾澤覺得,老墨這一家子有毒!
上次給女人看感冒低燒這種小病,而這一次,竟然是給一個才五歲的小胖子看身上的打傷?
鍾澤覺得自己的這個醫學博士當的太不值錢了。
他蹲下來,朝著那畏畏縮縮的小胖子伸手,「過來,讓我看看你傷到哪兒了?」
男孩怕的很,就直接往貴婦人身後縮。
他剛才是胡編亂造的。
身上根本就沒有傷,現在叫人一看不就露餡了。
貴婦人也護著兒子,「你現在這是什麼意思?誰知道你找來的這個是醫生還是託兒?我兒子身上有傷,如果叫他一句話就給否定了呢?黑白不都是由著他說!」
鍾澤氣的鼻子都要歪了。
可以質疑他的人品,但是絕不能這樣質疑他的醫術!
他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來一本證件,「我是仁愛醫院的首席外科醫生鍾澤,你不信的話現在就可以打電話去醫院裡面問,要是我有說的一個字是假的,你立馬可以去相關部門舉報我,吊銷我的行醫資格證。」
「竟然是鍾醫生!」
旁邊有一個孩子家長認出了鍾澤,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一把握住了鍾澤的手,「鍾醫生!謝謝你,真的是謝謝你,上個星期是你把我爸爸從急救手術室里給救了過來,你是華佗在世啊!」
孩子家長轉身對眾人說:「這就是那位年輕有醫術的鐘醫生!真是好人!我爸爸當時手術費短了五千塊錢,醫院不給手術,他是親自幫我墊付的!」
眾人一聽,都紛紛向鍾澤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鍾澤揚了揚頭,看向貴婦人,「現在你可以相信了吧?」
貴婦人臉色不好,現在若是叫鍾澤給自己的兒子看了傷,豈不是打自己的臉麼?
她急忙拉著兒子就要往外走,「我們不要道歉了,這事兒就算了,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喬知暖看見從小路一路跑過來的墨小墨,知道這個小包子已經把事情給搞定了。
她向前走了一步,攔在了貴婦人面前。
「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鬧了這麼久,總要有一個結果,總不能叫我家墨小墨莫名其妙的就背了黑鍋。」
墨小墨耳朵動了動。
小喬說他是她家的呀,有點不好意思。
喬知暖蹲下來,將墨小墨給抱了起來。
墨小墨晃了晃自己的小手機。
喬知暖在墨小墨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棒!」
墨小墨一張小包子臉紅了,趴在喬知暖的肩膀上。
一旁的鐘澤揉了揉眼睛。
天啊,他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墨小魔頭的臉上,能出現這種害羞羞澀的表情?!
不可思議!
墨小墨看向鍾澤,哼了一聲,摟著喬知暖的脖子別過了腦袋。
「當時墨小墨和你兒子發生了爭執,到底是怎麼樣的,看一看監控,就一目了然了。」
喬知暖朝著房檐上,揚了揚下巴。
在幼兒園的房檐下面,掛著一個攝像頭。
這下,貴婦人和她兒子徹底慌了。
這……
為什麼幼兒園還會安裝著攝像頭!
「你們這是不注重人的隱私!怎麼能用監控攝像頭監視小孩子?!」
幼兒園老師一聽,耐著性子解釋,「張夫人,這是政策的規定,就是以防小孩子發生意外情況專門設置的。」
旁邊有人附和:「對啊,難道路上有監控,超市里有監控,別人家門口安監控,就都是不注重隱私麼?」
「都是為了安全考慮的。」
「看監控,有監控就好辦了,這兩個孩子誰說的是真的就一目了然了!」
墨小墨已經將監控用自己的手機拷貝過來了,手指在上面一點,屏幕上的畫面開始播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