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死

  是一片很漂亮的湖,湖面是藍色的,頭頂的天空湛藍,倒映在湖面上,就好似是一面透亮的鏡子,將所有的一切都在裡面照亮,乾淨的不染一絲塵埃。閱讀

  「林喬!」

  不遠處,有一個聲音破空傳來。

  林喬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有一個人影闖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用力的把她給向後拉了一下。

  她被拉的踉蹌,撞在了這人的身上。

  「你要尋死?你有什麼想不開的!你要一而再的尋死?!」

  林喬眨了眨眼睛,看著面前的少年。

  少年的輪廓很硬,留著板寸,濃眉大眼,鼻樑高挺。

  這人名叫蘇兆煥。

  這是林喬的「所友」。

  說起來,這是林喬在少管所的一年零七個月了。

  自從羅敏失手砍死了繼父,又夥同喬玉舒栽贓給她,整個村子裡都傳言著她的流言蜚語,說她犯了故意殺人罪。

  她因為未成年,被送進少管所里,這已經是一年零七個月了。

  從春天,到秋天,又到冬天,又是一個循環。

  已經九月份了。

  蘇兆煥就是林喬在少管所里認識的少年,比林喬大一歲,林喬當初瘦弱的跟個小雞仔一樣的被送進來,被那些少管所裡面的大孩子裡打罵的時候,就是蘇兆煥在她的身旁,幫她把那些欺負的人都給打回去。

  「我沒想跳湖,兆煥哥。」

  蘇兆煥上下打量著他,「你沒想死?」

  「沒有,我沒有想輕生。」

  「哼,我才不信!」少年臉上滿滿的都是不相信。

  林喬曾經輕生過。

  她被送到少管所里,沒人理會,只有她一個人自生自滅,她曾經想要吃安眠藥去死。

  但是少管所裡面管得嚴格。

  即便是她佯裝睡不著覺,去給少管所的醫生去要安眠藥片,每次都是只給她兩天的量。

  就這樣,她把那些安眠藥片積攢在一起,攢了半個月的,覺得劑量差不多了,準備再去要兩天。

  可是卻沒想到,蘇兆煥有一次來找她的時候,卻無意中翻到了這些藥片。

  藥片被包在紙巾里,被輕輕地一碰,就給抖落了出來,掉了一地。

  白色的藥片散落在地上,林喬都呆住了。

  她反應過來,就急忙彎腰去撿那些藥片,被蘇兆煥給一把拉住了,他的鞋底踩在了那些白色的藥片上,狠狠地碾碎,就好似把她的希望給碾碎了。

  林喬捶打著蘇兆煥的胳膊,他的肩膀,「你幹嘛啊!這是我的安眠藥!」

  蘇兆煥扣住她的手臂,「林喬,你不能尋死!」

  林喬哭了,「活的這麼艱難,我為什麼不能死?死了就什麼都不用承受了。」

  蘇兆煥搖頭,「不,不能死,你不能死,活著是很艱難,但是你還有我,我也有你,我會護著你,你該珍惜你自己的命。」

  「我為什麼要珍惜我自己的命呢……」林喬的眼淚從眼眶流淌了下來,「沒人會關心我愛護我,我……」

  「有我啊!林喬!你看著我!」

  蘇兆煥的眼神帶著一抹就連林喬自己都沒有發覺的偏執。

  「有我,我關心你,我愛護你,你就是我……你就是我蘇兆煥的妹子,有我蘇兆煥一天,我就罩你一天!」

  林喬止住了眼淚,有點訥訥的看著面前的少年。

  他雖然比林喬大一歲,而且也經歷過更多的事情,眼神飽含著很多東西,但是面容中卻也同樣帶著稚嫩。

  「你會一直陪著我麼?」林喬問。

  蘇兆煥點了點頭,「我會!以後就算是出去了,也就我們兩個人相依為命!」

  林喬當時信了。

  在接下來的將近兩年的時間裡,也一直都是蘇兆煥在她的身邊陪著她,後來她才知道,其實蘇兆煥早在半年前就可以出去了。

  他沒出去。

  他又在少管所裡面捅壞了一個放水管道,被警察教育之後又送了進來。

  林喬罵他傻,他卻只是笑著搖頭,「我不傻,怎麼凸顯你的聰明呢。」

  那時候的蘇兆煥和現在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林喬笑開了,「兆煥哥,這次我真的沒想輕生。」

  她拉著蘇兆煥的胳膊,「你來看。」

  少女的手很柔軟很小,觸碰到少年的手肘,讓蘇兆煥的內心起了一層不明的感覺,他低頭看著這隻手,正在愣怔的時候,少女已經收回了手。

  林喬站在湖邊,眺望著大片明鏡一般的湖面,「我只是覺得好美,你看那邊……」

  蘇兆煥順著林喬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一片樹林。

  「那是一片楓樹林,」蘇兆煥說,「等到十月份深秋的時候來這裡,能看到楓葉似火。」

  林喬高興的說:「那到時候我們一定要來一趟!」

  其實,能不能來到這裡,不是他們說了算的。

  是要知道這段時間去哪裡勞作,才會把這幫犯了事兒的孩子給帶到哪裡。

  可是,當蘇兆煥聽到林喬這樣高興的話,他就下定了決心,到時候無論如何,也要帶著林喬來這裡一趟。

  這天,從湖邊回到少管所里,少年們就又開始了學習教育的生活。

  每天的生活都是被規劃好的。

  外面的同齡少年學習什麼,他們也學習什麼。

  只是學習的淺顯了一些,而多了很多節道德教育課,所有的課外活動都是在勞作。

  「今天中午有雞腿!」

  「啊?那快去搶吧!要不然就沒了!」

  吃午飯的時候,很多少年都沖向打飯的窗口。

  林喬擠不過去,便等到最後,肉菜已經沒有了,只剩下素菜了。

  她看著旁邊的一個少年的餐盤裡面有一個雞腿,默默地吞下了自己的口水。

  她其實還挺嘴饞的。

  哎。

  沒有肉就沒有肉吧,反正又不是不吃肉就活不下去了。

  林喬端著餐盤走回來,她想要找個地方坐下來。

  此時,食堂的餐桌上,有一張桌子四周沒有一個人,就好似是和另外一邊劃開了一道涇渭分明的線。

  那張桌子上唯一坐著的就是蘇兆煥。

  蘇兆煥不說在少管所里,就算是在外面,狠辣的名聲都是在外的。

  他對誰都是一副又冷又酷的表情,抬眼看一眼,那種皮笑肉不笑的眼神都差點能把人給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