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藍晚又一次『不小心』按在他傷口上。
「不好意思。」
別看夜雲霆快死了,他身上瘮人的戾氣沒有絲毫減弱,光著上身坐在床頭,一身血污傷口,就性感得不行。
夜雲霆眼珠子死死盯著她,眸光發青,像狼盯著食物的眼神,似乎在思考從食物哪裡下口最美味。
「你嫌命太長了是麼?我不介意幫你,真的,我人特別好嘶……」
沈藍晚直接按住他手臂的傷口,把他按得齜牙咧嘴,疼得渾身說不出話,瞬間老實了。
相顧無言。
沈藍晚盯著他大臂皮肉翻開的傷口,小聲問,「你傷口太深,光消毒不行,要去醫院縫針。」
「嘖,麻煩,你幫我縫。」
「……讓你醫生朋友周文晗來縫?」
沈藍晚抬眸看了他一眼,裝作不經意地發問。
夜雲霆似乎猜到她說什麼,表情不變,甚至自嘲地冷笑一聲,「要不是他太蠢,老子能傷成這樣?」
「……」
這兩頭狼絕對去精神病院打劫了。
沈藍晚在醫藥箱裡翻了翻,隨口道,「我不會縫,沒有醫用針線縫不了……」
她瞬間默了。
還真有醫用針和一大捆蛋白質線。
沈藍晚想了想,用鐵盒子消毒水泡著醫用針線,手指順著他大臂傷口周圍摸索一圈。
夜雲霆垂眸看著她那隻不安分的手,她靠的很近,身上清幽的香氣飄來,一股燥熱湧上他喉嚨。
下一刻,他疼得想仰天長嘯。
夜雲霆死死盯著她拿針往他大臂傷口轉著扎的手上。
「扎針不穿線,你找死啊!」
「抱歉,忘了。」
沈藍晚邊說邊任由針扎在他手臂上,對著他大臂穿針引線,還不忘偷偷用力按了幾下。
夜雲霆疼得仰起頭,挺直後背往床頭靠了靠,手臂青筋多得嚇人,像條死狗似的靠在床頭翻著白眼,完全沒心情罵她。
沈藍晚這才發現他左腕上空無一物。
「佛珠呢?」
她二十多萬的冤大頭證明……
「斷了,掉了。」
佛珠斷了……
她的二十多萬要不回來了……
沈藍晚淡淡「哦~」了一聲,繼續手裡的動作,針扎他肉跟扎豬似的,毫不留情。
傷口縫得跟蜈蚣爬一樣,恐怖難看。
將大臂傷口縫好上藥,沈藍晚額頭滲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手背一抹額間汗水,她輕聲問,「還有要縫合的傷口嗎?線還夠。」
「不用。」
夜雲霆裸露的胸膛劇烈起伏,坐在那喘著粗氣,像只發狂的野獸一把抓住她脖子,把她扯過來,冷冷地開口。
「你知道在針扎在身上有多疼嗎?想不想試試?」
男人聲音溫潤如玉,像是情人間耳鬢廝磨,眼底閃爍一股近乎瘋狂的火焰。
「不、對不起……我沒做過針線活……」
沈藍晚默默把針線藏在身後,扯開話題,「你別激動,血會流得更快,身上還有傷口,我幫你包紮一下?」
掐脖頸的手用力一收,沈藍晚整個臉色都變青了。
「你當我傻啊?」
「呃……」
因窒息沈藍晚整個臉色變得灰暗發紫,像一隻被掐住咽喉的貓咪。
夜雲霆從醫藥箱抽出一把切皮肉的小刀,刀背貼在她臉上,輕輕撫摸她白淨的臉龐。
像對著一塊蛋糕比劃從哪下刀最美味。
男人眼底閃爍著光,那時快近乎變態的瘋狂。
「……」
「我快疼死了,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夜雲霆低沉又磁性的聲音像大提琴協奏曲,語氣近乎寵溺,掐她脖子的手毫不留情,冰冷的刀還貼在她臉上。
「傷害我,你真的開心嗎?」
沈藍晚近乎窒息,從喉嚨里哽咽著擠出一句話。
掐她的手一松。
空氣!
沈藍晚摸著脖子,大口大口喘著氣。
「滾吧!」
「我沒權限下不去。」
「電梯沒關。」
夜雲霆眼皮懶懶半闔,不知是被她的關心觸動到了,還是失血過多虛弱沒力氣,疲軟地坐在床頭邊,手耷拉在床邊。
血順著他的手指滴落在床邊,地板暈開一大片血花。
「……」
沈藍晚真想轉身就走,讓他自生自滅。
但任由這傢伙就這樣躺在這裡,他撐不過去死了,她就成最大的嫌疑犯了。
沈藍晚最恨就是自己記恩不記打的性格。
搬個凳子坐在床邊,小心翼翼用醫用棉簽替他清洗傷口,夜雲霆呼吸明顯停頓住,眉頭輕皺。
沉悶氣息蔓延。
夜雲霆漆黑的眼珠子緊緊鎖住她的手,眉頭緊皺,像一隻瀕死的豹子,看著她小心翼翼替自己清理,消毒傷口,用醫用紗布包紮,綁得他像個風乾的木乃伊。
傷口很疼,可心底痒痒的,像被一根羽毛觸碰似的。
「……」
誰他媽稀罕了!
夜雲霆用醫用剪刀一把剪開剛包紮好的繃帶,任由剛止住的傷口裂開,血順著胸肌腹肌人魚線往下淌。
血染了一身,他笑得像個瘋子。
下一刻,夜雲霆抬手指著門口方向,雙眸猩紅得近乎噴火,嗓音悽厲喊——
「誰要你可憐了?滾!」
「……」
有病的人類!
這麼喜歡自虐,你丫還用什麼消毒水沖澡呢?
沈藍晚站在床邊,手指插進他因疼痛汗濕的發間輕撫幾下,將他腦袋拉到懷裡,擼狗似哄著他。
「別這樣,不包紮你傷口會潰爛發炎。」
夜雲霆一把將她扯下去,她措不及防跌在他身上。
血流的更歡快了。
男人胸膛因疼痛劇烈起起伏伏,或許是疼得厲害,抓她沒什麼力氣,血淋淋的手抱住她,「你讓我劃你兩刀好不好,陪我一起死?」
「不好,我不會陪你死,也不會看著你受傷死了。」
沈藍晚按著他一處傷口,趁他吃疼鬆手,趕緊站起來,重新坐到椅子上替他清洗傷口,又仔仔細細替他包紮了一遍。
「你要活得好好的,好好愛自己,別再受傷了。」
夜雲霆的眸光沉了沉。
沈藍晚從浴室端出一盆熱水,擰乾毛巾替他擦臉,夜雲霆站起來,毫無忌憚脫下褲子,只穿著一條底褲搶過毛巾自己擦。
「……」
她臉色一紅。
眼角餘光看到一床瘮人的血,混合著濕漉漉的水漬,嚇人得很。
沈藍晚趕緊將一床血的床單被褥扯下來,從柜子取出新的鋪好。
夜雲霆繼續坐回去,雙手抱臂,腦袋枕著牆小憩。
沈藍晚輕聲說,「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現在凌晨一點,今晚我坐門外守著你,你有傷今晚別洗澡了,有事叫我。」
說完話,她揪著薄被輕輕替他蓋上,轉身推門走出去。
房門被人從外面關上。
「……」
靠在床頭邊的夜雲霆陡然睜眼,漆黑如點墨的鳳眸宛若寒潭池水。
他沉默望著空空如也的左腕,眼底沒有一點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