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烏泱泱的人群狂奔上神山廟,到被兩個『清潔工』押跪在地上,沈之璟人都是懵的。
他全身僵硬地抬起眼眸。
透過明媚耀目的陽光,眼前氤氳的白霧,他看到冰冷的金屬管直直抵著他的眉心。
是槍!
「……」
沈之璟臉色唰地煞白,連呼吸都凝滯。
寒意從後脊背上升,沿著周身血液漸漸傳遍至四肢百骸,恐懼爬滿全身。
陽光刺眼,槍管漆黑又冰冷。
沈之璟跪在地上渾身發抖,嘴皮子蠕動許久,才哆哆嗦嗦擠出一個字。
「你……」
沈之璟就算再有勢力,此刻腦海也緩緩升起一句話——
他踢到鐵板了!
夜雲霆居高臨下望著他,厲聲吩咐,「給沈藍晚磕三個響頭,承認你有眼無珠,冤枉污衊了她,否則……死!」
經過多年的商場摸爬滾打,沈之璟也絕非等閒之輩。
沈之璟強忍著心底對槍的恐懼,抬起眼皮,說,「年輕人,這麼多人上山,你就不怕被軍方以私藏槍枝彈藥,叛國罪論處?」
「叛國?」
夜雲霆似乎聽到個什麼好笑的笑話,笑了聲。
沈之璟還以為『小白臉』被他的背景嚇到,語氣多了幾分得意。
「年輕人,我也不怕告訴你,我是沈之璟,我沈家有軍政關係,連副總統都得給我三份面子,你還是別太囂張……」
聞言,夜雲霆收起搶,修長如玉的手指拿著槍轉了幾圈。
「副總統?你說哈得雷遜?」
「沒錯。」
沈之璟被反捆著雙手,眼神鄙夷,「你若識相趕緊放了我,再跪下來求饒,我還可以考慮當什麼都沒發生過,讓副總統哈得雷遜放過你。」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陳鯨走出來。
「主子,遠在京都的赫爾曼總統收到消息,擔心你的安全,說周邊城防軍隊任你調遣,希望你抽空能回個電話。」
「好。」
沈之璟滿臉不可置信,「總統赫爾曼,你、你到底是誰……?」
在M國,連赫爾曼總統夫婦都懼怕的,只有一個家族……夜氏。
難道……逆女身邊這個小白臉,居然跟夜氏那邊有關係?
這個猜測在腦海浮現,沈之璟面上再無血色。
「……」
「拿著,我打電話求證一下。」
夜雲霆隨手將槍塞給沈藍晚,掏出手機打電話。
沈藍晚本來站在旁邊專注看夜雲霆耍帥,手裡忽然多了個東西,定睛一看,居然是槍。
她人都麻了。
手裡拿著銀質袖珍槍,她手僵在空中,動都不敢動。
夜雲霆走到山路邊打電話,對面幾乎是秒接。
離得近,夜雲霆也沒打算避她,沈藍晚能清楚聽見談話內容。
「……」
十分鐘後。
夜雲霆收了手機走回來,居高臨下望著沈之璟,唇角掛著要笑不笑的弧度。
「很抱歉,你的靠山……恐怕自身難保了。」
沈之璟依舊神氣,「你以為你是誰啊,副總統,豈是你一個小白臉能拉下馬……」
一個平板里的新聞,將他接下來的話徹底噎在喉嚨了。
新聞是一分鐘前發布的。
就短短几行字。
【M國副總統哈得雷遜,涉嫌職務犯罪,目前已被留置看護機關依法限制自由。】
新聞界都知道,字數越少,越捅破天罡。
夜雲霆慢慢蹲下來,挑釁地拍了拍沈之璟的臉,看著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眼神調皮又『無辜』。
「拽啊,你繼續拽,要不讓人放開你,平板也借你查查是不是真的?」
「……」
沈之璟震驚的足足一分鐘都說不出話。
許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你到底是誰?」
沈之璟那雙與沈藍晚七分相似的眼睛,因驚恐而瞪得老大。
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踢到的不是鐵板,而是一顆炸彈!
「我啊,是被她包養的『小白臉啊!』」
夜雲霆站起來,邊說還不忘邊摟過沈藍晚的腰,在她臉上香了一口。
抱著槍仿佛抱著一顆炸彈的沈藍晚:「……!」
=皿=!
她可沒膽子『包養』夜雲霆,甚至叫他『小白臉』。
「……」
沈之璟仰頭望著兩人,臉色特別難看,像是被迫吞了二十斤翔一般。
夜雲霆聲音淡淡的,可沈藍晚清楚聽到他最後兩個字尾音隱隱有怒火蔓延。
「念在你是她生父的份上,我今天不弄死你,道歉!」
沈之璟表情呆愣地跪在地上,半晌沒說話。
夜雲霆唰地從沈藍晚手裡拿回槍,拿在食指轉了幾圈,槍口又抵在沈之璟眉心位置。
陽光下,槍管漆黑冷冽得瘮人。
夜雲霆修長的食指抵在銀槍冰冷的板機上,又重複一遍,語氣冰冷。
「道歉!」
沈之璟臉色慘白,西裝褲管流出一股清流……
「……」
沈藍晚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走到夜雲霆身後,小心翼翼拽了拽男人的衣服,弱弱地開口:
「別這樣,放他走算了。」
夜雲霆氣得彈了一下她腦門,凶道,「你腦子沒褶皺了嗎?放他走?當聖母你也得挑對象!」
沈藍晚揉著被他彈得發麻的腦門,弱弱地解釋。
「整個洛城都知道,韓沈兩家在溫柔鄉酒店舉辦婚禮,昨晚婚禮現場還能當是個意外,因為沈雪兒布置了一會場鮮花。」
頓了頓,沈藍晚繼續數,「如果他『失蹤』,或者像個喪家犬般離開酒店後山,傳了出去,酒店以後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越是有錢有權勢的人,特別講究風水。
溫柔鄉國際大酒店一廳難求,價格昂貴還有不少名門人士在這裡辦宴席,正因為這裡地理位置優越,風水極好。
「這麼說,你在為我著想?」
夜雲霆偏頭看她一眼,目光里多了連他本人都沒發現的驚嘆。
他莽撞慣了,壓根沒想到這一層。
沈藍晚狡猾一笑,「……我是為你的錢包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