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上手段
沈藍晚偷偷咽了口唾沫。
她強忍著恐懼，試探地環上男人的腰，哄孩子般輕輕拍打他的後背。
一下又一下。
像是給某種大型動物順毛。
夜雲霆沒有阻止，只是圈她腰的手越發收緊，腦袋枕在她肩膀上，一雙猩紅如狼的眸子，表情依舊抑鬱駭人。
他身上，很燙很燙，像能把人烤熟的火山岩漿。
沈藍晚輕聲說，「乖，我沒想過逃跑，你要乖乖的，別生氣別動怒，生氣對肝不好……」
她不會逃跑。
就算要走，她也會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離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安撫起了作用，夜雲霆身上流竄的戾氣漸漸平息下來。
氣氛很好。
路燈下，俊男美女交疊的身影如一張弓弩，相互依偎著。
只可惜下一刻，夜雲霆勃然大怒。
男人單手掐著她的臉，將她拉到跟前，氣急敗壞地吼她——
「你當你是我媽啊，在這裡哄我？」
沈藍晚：「……」
這狗東西腦子是不是有什麼大病啊！
她都表明態度了，這傢伙怎麼還不滿意？
夜雲霆猩紅著一雙鳳眸，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睛，將她眼底的嫌棄、無語、暗罵……收歸眼底。
許是沈藍晚白眼翻得太明顯，男人居然笑了。
夜雲霆鬆開掐她臉的手，挑釁地拍了拍她的臉，問，「你想當我第十八個後媽？你還嫩了點！」
男人說一個字就拍一下她的臉，力道不輕不重，但侮辱性極強。
沈藍晚：「……」
她怎麼就成夜雲霆他媽了？還是後媽！
「……」
沈藍晚雙手還環著男人的腰，松也不是，抱著他也不是。
「啪」一聲，手背一痛。
緊接著頭頂傳來男人一聲低沉的命令，「爪子鬆開，大晚上在路邊餵蚊子很好玩嗎？跟我上樓！」
「哦哦……」
沈藍晚手嗖地一下縮了回去，生怕他後悔。
但她更怕夜雲霆又發怒。
於是乎，少女壯著膽子，手指偷偷扯住男人袖口一角，抓得緊緊的。
夜雲霆漆黑著一張俊臉，扭頭看她，眼神似乎在詢問。
沈藍晚小心翼翼觀察著他的臉色，輕聲說，「我、我……我怕黑，想抓點東西。」
「……」
她哪裡是怕黑，分明是怕夜雲霆的雷霆之怒，還有陰晴不定。
夜雲霆眼神上下打量一番她的表情。
沈藍晚感覺被野獸注視著，偷偷垂下眼皮，一顆心都快跳到嗓子眼裡了。
許久。
男人撂下一句，「抓穩了，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
說完話，夜雲霆轉身就往酒店方向走。
手指間的布料划過……
沈藍晚愣了一下，趕緊戴上口罩，然後快步跟上去用手指抓住他的袖子一角。
夜雲霆頓了頓，繼續走。
男人嘴上說著不讓她抓第二次，但也沒甩開她。
*
「叮」一聲。
頂樓專用電梯到了。
沈藍晚像只毛茸茸的小動物般，亦步亦趨跟在男人身後，跟著進了電梯。
男人回首看她一眼，刷臉，按了電梯按鈕。
電梯門關上。
屏幕數字緩緩上升。
沈藍晚站在男人身後，背對著他，盯著電梯鏡子看。
電梯前後相對兩面鏡子。
模糊的鏡子倒影出另一面鏡子裡男人的魅力。
他略顯疲憊地閉上眼睛，一隻手袖口被她抓著，抬起另一隻手，捏著眉心。
沈藍晚這才發現，夜雲霆眼下那層淡淡的黛青色又加重了。
心像被人掐住一般，有些刺痛。
很難想像，當年一別，他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凝成如今滿身刺包裹自己的夜雲霆。
沉悶氣息蔓延開來。
「夜先生都有黑眼圈了，您平時是不是睡不好，我知道有一種花茶可以益氣健脾助眠……」
下半截話沈藍晚哽在喉嚨里，男人一記刀眼掃過來，眼神很冷。
「要你管？你算誰啊！」
夜雲霆低聲吼她，語氣惱怒。
與其說男人在惱怒，倒不如說他是被拆穿秘密的氣急敗壞。
「……」
沈藍晚默默閉嘴。
那股詭異的沉悶又開始了。
少女視線瞄著不斷上升的數字，眼觀鼻鼻觀心。
「什麼茶？」
沈藍晚嚇了一跳，傻愣愣「啊？」了一聲。
夜雲霆眉頭一皺，眼底的不悅都快凝成實質了，不耐煩地開口，「我問，你說的什麼茶？」
沈藍晚反應過來急忙開口。
「噢……那是幾種鮮花曬乾做成的花茶，是一個配方茶，我待會把配方發您手機號，您看行嗎？」
夜雲霆依舊閉眼捏著眉心，淡淡「嗯」了一聲。
又過了幾秒。
「叮」一聲，電梯門開了。
見男人提步離開，沈藍晚趕緊跟上去，不安分的手指依舊捏著男人的衣袖一角。
穿著清潔工衣服的少女像個小動物，緊緊跟著她，唯恐慢下一步。
總統套房的門開了又關。
燈光明媚，帶空氣淨化功能的空調溫度正適宜。
拽衣袖一角的手指悄然鬆開。
一跟夜雲霆獨處，特別是晚上，沈藍晚就形成條件反射……渾身汗毛不自覺豎起來。
少女默默縮在門邊，眼角餘光觀察著夜雲霆，若夜雲霆發神經，她可以隨時奪門而出。
「茶呢？」
男人看見她縮在門邊，聲音不悅道，「你杵在哪裡做什麼？屋裡沒蟑螂讓你捉，過來！」
「額……我喜歡蹲在門邊，門邊涼快，空調也不錯……」
沈藍晚乾巴巴笑了聲，在搜腸刮肚地找藉口。
夜雲霆似乎沒看出她的小心思，大少爺般往沙發上一攤，像個遇到柔軟就翻肚皮的緬因貓，又露出一副邪惡的面孔，懶懶瞅著她。
「嘖，沈藍晚，看來你真學不會聽話！」
男人冷冰冰地開口，「或許，上點手段你才能學會聽話。」
沈藍晚後脊背升起一股寒意。
夜雲霆扯了扯嘴角，很長一條人癱在沙發上，又露出標誌性地惡魔冷笑，打了個響指。
「你，過來！不然後果自負！」
「……」
腦子告訴沈藍晚趕緊轉身離開，但身體不聽腦子使喚，等她回過神來已經走到沙發三米開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