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婷婷目光在瘋女人身上瞪了好一會,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那個瘋婆子,你居然說是我媽,你瞎啊!」
「我說是你媽,角落那個就是你媽,誰敢置喙!」
「……」
安靜許久。
徐靜歡反應過來,讓保鏢鬆開夜婷婷。
保鏢手一松,夜婷婷跪了很久膝蓋使不上力,整個人就順著牆壁滑落,癱軟在地上。
徐靜歡面帶微笑,招呼著說——
「來,夜婷婷過來,你媽都回來了還苦瓜著一張臉做什麼,趕緊過來叫聲媽,順便領你媽回家治治腦子,記得關好了別讓她跑出來。」
夜婷婷不可置信地抬頭。
「奶奶,這瘋婆子不是我母親!難道我連自己母親都不認得嗎?」
徐靜歡似笑非笑地說,「雲霆說是,她就是你母親!」
「奶奶……!」
夜婷婷抬起一雙偌大的眼睛,睫毛上掛的淚痕順著眼角流下。
徐靜歡眯了眯蒼老的眼,面帶微笑,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
別看老太太在笑,她光站在那裡就不怒自威,笑起比嚴厲還瘮人。
空氣仿佛凝結一股窒息。
夜婷婷仰頭看著老太太的笑顏,瞳孔驟然收縮,被嚇得硬生生打了個寒顫,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她怎麼忘了,這位老太太當年力排眾議奪權,那狠戾的模樣,誰看了不害怕。
夜婷婷臉色都嚇白了。
徐靜歡一字一頓告訴她,「從今天起,這事別再提了,門口那個瘋女人,就是你母親夏雨晴,懂了麼?」
「我、懂!」
夜婷婷低著頭,這兩個字說得咬牙切齒的,藏在身後的手指甲深陷入掌心。
她暗中瞪了沈藍晚一眼,那眼神淬了毒。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沈藍晚早被夜婷婷眼神千刀萬剮了。
徐靜歡笑容慈祥,裝作沒看見夜婷婷偷偷露出想吃了沈藍晚的眼神。
誰說『磨刀石』只能磨礪一人?
徐靜歡看了眼躺在沙發枕著沈藍晚大腿的某人,話卻是對夜婷婷說的:
「你母親找回來了,但是夜婷婷,你『冤枉』雲霆這事是你不對,你,去給雲霆道歉!」
夜婷婷垂下眼皮稍加思索,微笑著說,「好,我聽奶奶的,我去給雲霆哥道歉。」
「……」
枕在沈藍晚大腿上的腦袋動了動。
鬼使神差下,沈藍晚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髮。
掌心撫上柔軟的短髮,跟平時擼學校那隻大灰狗差不多的感覺。
手感不錯,沈藍晚忽然知道為什麼夜雲霆喜歡摸她頭髮了。
「啪!」
男人一巴掌拍開她的手,「摸什麼摸,你當擼狗呢?我允許你碰我腦袋了?爪子鬆開!」
手背發紅的沈藍晚:「……」
這個男人……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枕著她大腿小憩,還不允許她當摸狗一樣摸摸他腦袋了?
沈藍晚剛想開口懟一句,有水晶燈照落的陰影投下,抬頭一看,夜婷婷已經站在沙發附近,正睜著一雙冰冷的眸子目不轉睛盯著她。
夜婷婷一身幹練的職業裝,齊耳的頭髮,襯得一雙眼睛及其陰沉沉。
她冷冰冰說,「沈小姐讓一下,奶奶讓我跟夜雲霆道歉!」
「你能讓他起來,我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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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藍晚無辜地聳聳肩,雙手一攤表示沒轍。
又不是她扒著夜雲霆不放,分明是夜雲霆這隻『大型犬』扒著她不撒手,還一巴掌拍過來。
她腿都麻了,跟誰說理去?
夜婷婷眼神一冷,「夜雲霆起來,奶奶讓我給你道歉,你不起來我怎麼道歉!」
沈藍晚移開替他擋光線的手,輕輕推了推夜雲霆肩膀。
「餵~你起來一下,我腿麻了。」
「別鬧。」
夜雲霆鼻息發出一聲不悅的悶哼,眉心皺起,黑長濃密的睫毛顫了一下,嗓音帶著被吵醒的沙啞。
「讓我多躺一下。」
沈藍晚繼續推他肩膀,「起來一下可以嗎?我腿沒知覺了。」
夜雲霆惱怒地拍了她手一巴掌,一張臉比十年不唰的鍋底還黑,總算是起來了。
男人坐在沙發上,臉色陰沉沉的,一言不發,像是颶風席捲時安靜的中心圈。
下一刻,狹長的雙眼皮鳳眸寒光乍現,抬起眼皮直瞪前方。
他看過來了他看過來了……
夜婷婷強忍住內心的竊喜,表面卻冷著一張臉。
「夜雲霆,你找個瘋婆子想取代我母親,別以為我會放過你,讓我給你道歉……你做夢!」
男人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今天……」
「我今天怎麼了?」
夜婷婷表情不變,眼底隱隱閃爍竊喜的光芒。
莫非夜雲霆發現她今天變漂亮了……?
下一刻,夜雲霆毫不留情給她潑了一盆冷水。
「更丑!」
夜婷婷眼底閃爍的光瞬間暗了,咬著牙,壓低聲音問,「你到底把我媽怎麼樣了?」
男人單手托著下巴尖,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
「你猜猜?」
「把我媽放了!」
「痴人說夢,夜婷婷,記得把門口那個帶回去當媽,別再弄丟了。」
夜婷婷氣得一口貝齒差點咬碎。
這一切都怪沈藍晚!
想到這裡,夜婷婷眼神毫不掩飾地瞪著沈藍晚,就差用眼神把她殺了。
夜雲霆視線也移到沈藍晚這邊。
少女呆愣愣坐在沙發上,表情僵硬,一動不動的,像一尊白皙漂亮的雕塑。
夜雲霆伸手指戳她,「你怎麼了?裝什麼木頭人?」
「啊——別動,腿麻了起不來。」
沈藍晚慘叫了一聲,推垃圾一般推開他。
夜雲霆:「……」
老太太走過來,笑著問,「道歉過了是吧?夜婷婷,趕緊把你媽帶回家關好,別出來禍害人,雲霆,晚晚,留下來吃午飯吧?」
夜婷婷一聽,眼底的竊喜都快抑制不住了。
「奶奶,我可以留下來吃午飯嗎?」
徐靜歡沒說話,卻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夜雲霆。
男人也不管沈藍晚腿麻,直接把人抓起來,厲聲道,「走,我送你回去,以後別那麼蠢誰說的話都信!」
沈藍晚只覺得手腕陡然一疼。
剛回過神來,已經被男人緊緊扣著腕口往外拉,被帶著強迫走了幾步。
「夜、夜雲霆……」
沈藍晚小聲喚著他名字。
男人猛然轉頭,狹長的雙眸幾乎要噴火,低聲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