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歡撩起眼皮看她，一雙與夜雲霆七八分相似的雙眼皮鳳眸深刻又狠戾，完全是統治者的眼神。
「晚晚，你覺得我該聽她的話麼？」
老太太口中的『她』指的當然是跪在地上的那位——夜婷婷。
沈藍晚輕輕搖頭，「從我墜崖沉江到現在，已半個月有餘，期間我沒收到任何一句道歉，更沒有人跟我解釋過整件事的緣由。」
停頓一下，沈藍晚目光直視夜婷婷，繼續開口。
「首先，你利用我對夜雲霆的感情，騙我闖進老宅，趁機跟在車隊後面混進來，這是一騙；
其次，你說我活蹦亂跳，你沒看到我斷了三根肋骨，砸車窗玻璃手骨粉碎性骨折，無數被玻璃碎片劃痕，這叫沒受傷？此乃二傷；
最後一點，在此之前，我與你素未謀面，更沒見過你母親，你母親一出手就想取我性命，請問我是什麼很賤的東西嗎？你命令我原諒我就必須照做？」
夜婷婷沒有絲毫愧疚之心，聲音卻軟了幾分。
「都是夜家人，以後見面的機會還很多，沈小姐，我母親好歹是夜雲霆的繼母，你做事情不能太絕了！」
夜婷婷那理直氣壯的態度，仿佛認定了沈藍晚必須賣她面子。
「你母親失蹤，你若有證據證明是夜雲霆所為，早報案了，何必在這裡唱大戲？」
沈藍晚清澈的雙眼看著夜婷婷眼睛，聲音溫柔，語氣卻是篤定的質問。
「其實，你根本就不關心你母親的死活，你在乎的，是讓奶奶看見你對親情的重視，從而達到提升你在奶奶心中形象的目的，我說對了麼？」
「你……」
夜婷婷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扭曲，仿佛被揭開面具的小丑。
見她反應，沈藍晚什麼都明白了，笑了笑。
「看來我猜對了，在你看來，你母親還沒有你在奶奶心目中的形象重要，亦或者……你才是害我墜崖的真正主謀。」
「奶奶，我沒有，她在胡說！」夜婷婷繼續喊。
徐靜歡踩著高跟鞋站起來，走到夜婷婷跟前，居高臨下看著她，「我眼睛還算清明，看人的眼光，我還有。」
「奶奶，我……」
夜婷婷剩下的話被老太太打斷。
「今天老頭子心情好，我不想見血嚇到他，來人，把夜婷婷轟出去！」
「是。」
四個保鏢抬起夜婷婷往外扛。
「我不走……奶奶你別趕我走，我是救母心切，我只想要我母親平安回來，天下大事百善孝為先，我沒做錯什麼！」
夜婷婷的哭喊聲比殺豬還嚇人，差點把天花水晶燈吼了下來。
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響起。
「……」
現場瞬間安靜。
連抬夜婷婷的保鏢也停在原地。
沈藍晚摸出手機一看，手機屏幕閃爍著超大的三個字——夜雲霆。
額……她忘了把手機調靜音。
夜婷婷被抬起來，她『視角高』，一眼就看到沈藍晚手機閃爍的三個大字。
「快，奶奶你看！我換了三部手機打電話，夜雲霆都是關機狀態，他如果不是心虛，為什麼只打給沈藍晚？」
徐靜歡做了個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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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鏢把夜婷婷放下來，還有兩個保鏢押著她雙臂。
「接，看看雲霆說什麼？」徐靜歡面色不變。
夜婷婷今天嗓門不錯，也跟著喊，「快點接，看看我這位好哥哥敢做敢為不？」
沈藍晚拿著『靜音』手機愣在原地。
早知如此，她一定讓手機鈴聲唱到天荒地老。
「……」
接通電話。
老太太直接點開擴音。
對面傳來一陣低沉悅耳的嗓音，「你打電話給我了？在幹嘛？我……」
「我以為你快死了，打算來老宅見你最後一面順便替你收屍。」
沈藍晚急忙開口暗示夜雲霆別亂講話。
對面明顯安靜了好一瞬。
「蠢，誰說我要死了？怎麼別人說什麼你都信？」
「是你妹夜婷婷，她說抓了你，讓我來老宅見你。」
沈藍晚聲音依舊是軟糯糯脆生生的，像春日陽光照射下，河道兩岸第一聲寒冰消融。
「原來是那個頭大沒腦的倒霉玩意，行，你原地等著，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男人的傲慢。
無數雙眼睛齊刷刷盯著這邊。
沈藍晚拿著手機站在那裡，表情特別尷尬。
對面低沉地笑了聲。
「別說我不講信用，大仇已報，需要戰利品麼？」
沈藍晚立刻想起王媽第三間藏品室裡面有——仿真血管、眼珠子、人體骨絡……
她果斷拒絕，「不用了。」
「好。」
電話將要掛斷，夜婷婷趕緊喊——
「夜雲霆你別掛電話，我媽呢？你把她怎麼樣了？我警告你別傷害她，趕緊把她放了，要不然我跟你沒完！」
「嘖，畸形玩意，聒噪。」
夜雲霆意味不明地冷笑一聲，也不等夜婷婷開口，直接把電話掛了。
大眼瞪小眼。
徐靜歡無奈地搖頭，目光投向夜婷婷，「今天吃潤喉糖了？平時開會沒見你有這嗓門？」
「奶奶，你都聽見了，夜雲霆沒否認，就是他抓了我母親！」
老太太問，「平時吃的什麼潤喉糖？」
「平時有麥克風，哪裡需要吼。」夜婷婷繼續喊，「剛才夜雲霆沒否認，那就證明是他抓走我母親。」
「我看你真吃潤喉糖了，什麼牌子推薦一下。」
「奶奶聲如洪鐘不需要潤喉糖，現在主要問題是我媽不見了。」
「可潤喉糖也很重要啊！」
「……」
並非夜婷婷想大喊，而是隔太遠，她怕兩人裝聾子。
沈藍晚無奈地接了一句，「誰告訴你『不否認就等於承認』？你這邏輯誰教的？」
「輪到你說話了嗎？」
夜婷婷扭頭看向徐靜歡，「奶奶，夜雲霆分明是承認了，就是他抓走我母親！」
「我年紀大，聽不得吵鬧，閉嘴沒人當你是啞巴。」
老太太略顯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
「那可是我媽，就算奶奶你不喜歡我媽，那也是一條人命啊！」
夜婷婷眼淚簌簌往下流，那情真意切的模樣，沈藍晚差點要鼓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