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遲暖希將戒指戴在了顧左的中指上,司儀宣布禮成,接下來是准未婚夫妻跟賓客們敬酒。
遲暖希雙手提起裙擺,在司儀的帶領下,跟在顧左的身邊走下台。
她的臉上始終帶著得體的笑容,只有跟在她身邊的顧左,才能察覺到她的疲憊。
在走下台階時,他伸手環住了她的腰肢,給予她支撐的力。
遲暖希眨了眨眼,抬起頭看他,卻見他朝她伸出手。
她遲疑了一下,將素手搭上他的手掌,下一刻就被緊緊握住,然後他一邊攬著她的腰,一邊扶著她走下了台階。
女孩的臉上不可避免地染上一抹紅霞,看上去比胭脂還要動人。
到了台下,顧左還是沒有放開她的意思,遲暖希不由咬了咬唇。
「我自己走就可以啦……」她紅著臉小聲說道。
現在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這讓她有些難為情……
「再忍一會。」顧左低聲和她耳語,「等敬完酒就可以休息了。」
遲暖希點了點頭。
感覺到他鬆開了手,她舒了口氣,心裡又覺得有些甜蜜,似乎腳踝也沒有那麼累了。
「沒想到顧總那麼冷情的一個人,對遲小姐竟然這麼體貼。」
「聽說他昨天為她辦了個演唱會,還在北江那邊放了一晚上煙花,別提多浪漫了!」
「哎,之前還說他們兩個感情不好,這不是挺恩愛的嗎?」
夫人小姐們竊竊私語,而幾個大集團的老總,看了這場訂婚宴,心中對顧遲兩家的關係也有了數。
「希希今天真漂亮。」蘭陌遠遠看著跟賓客們敬酒的遲暖希,笑著說道。
於琳娜點點頭,又問道:「他們正式婚禮是什麼時候啊?」
「好像是明年年底吧?」
「那我得繼續健身,爭取明年練出馬甲線,去給希希當伴娘。」
「哈哈,加油哦。」
王薇安輕輕晃蕩著紅酒杯,神色淡淡的,眼睛時不時看向門口的方向。
那個林薈琪是幹什麼去了?怎麼現在還不來?
這敬酒環節可是馬上就要結束了啊……
在她斜對面,遲語姿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口香檳。
她跟於琳娜她們不熟,兩個弟弟也不坐在這一桌,便感覺有些無聊。
若是以前,她或許會興致勃勃地趁機物色幾個金龜婿人選,但經歷過深藍俱樂部那個惡夢之後,她不說脫胎換骨,但也沒有多少嫁入豪門的想法了。
也是因為無聊,她才發現了王薇安的異樣。
是還有人沒有來嗎?
她為什麼一直看門口的方向?
遲語姿心中有些疑惑,但等了許久,似乎並沒有遲到的人。
遲暖希和顧左一桌桌地敬酒,終於走到了她們這一邊。
於琳娜率先站了起來,湊過去跟遲暖希碰杯,而蘭陌也笑嘻嘻地跟他們說著吉祥話。
王薇安慢騰騰地站了起來,剛舉起酒杯想說點祝福語,就聽一陣噠噠噠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顧左!」
一聲女孩的大喊讓現場為之一靜。
王薇安心中一喜,趕緊看過去。
就見穿著一身黑色蓬蓬裙的女孩子,猶如地獄使者般猙獰著一張臉,手裡捧著什麼東西朝這邊沖了過來。
「林薈琪!你幹什麼?!」蘭陌驚叫道。
顧左側頭,便看到林薈琪捧著不知什麼東西潑了過來。
此時他已經躲閃不及,只下意識地將身邊的遲暖希拉進懷裡,低頭側身,用背部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
背部傳來一陣刺痛和燒焦的味道,緊接著是乒桌球乓玻璃破碎的聲音,還有女人們的尖叫以及保安的斥罵。
顧左皺著眉,沒有確定危險已經解除,他依然緊緊將女孩抱在懷裡。
想要回頭看時,後背再次傳來一陣刺痛感,這讓他悶哼了一聲。
「發生什麼事了?」
遲暖希在愣怔過後,迅速反應過來,她被他按在胸口,什麼也看不見,這讓她心中充滿了恐慌。
「啊——我的手!」
「你們放開我,我要殺了他!」
女人的哭喊和尖叫交織在一起,聲音尖銳無比,遲暖希嚇得渾身發抖。
「左哥,你怎麼樣了?你快放開我!」她掙扎著想要了解情況。
「沒事,你別動。」
「血……你流血了……」
遲暖希感覺摸到了什麼黏黏膩膩的液體,低頭一看,差點暈厥過去。
「只是小傷。」她聽到男人低聲說道。
然而這並不能緩解她的不安,她帶著哭腔說道:「你放開我好不好?我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哪裡受傷了?」
「阿左,你需要治療!」這時,遲朗的聲音響起。
這個時候,男人終於鬆開了抱著她的手,遲暖希這才得以看清現場到底發生了什麼。
林薈琪被保安制住,她手上全是血,旁邊掉著塊染血的玻璃,地上還有一道蜿蜒的痕跡,散發陣陣難聞的氣味。
女孩尖叫著,面目猙獰猶如惡鬼。
而在一旁,王薇安被於琳娜她們圍著,她舉著手痛得大聲哭叫,狼狽不堪。
只見她原本漂亮的纖纖玉手,表面變得凹凸不平,像是被大火燒過一樣。
想起曾經看過的新聞,遲暖希臉色一變。
這……這是濃硫酸?
那顧左他怎麼樣了?他被潑到了嗎?還有血……林薈琪刺傷他了?
遲暖希臉上沒了血色,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怎麼會這樣?顧左他不會有事吧?
「不用擔心。」顧左被遲朗架著,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我們先去醫院,很快就回來。」
「不,我要一起去!」
遲暖希連忙跟在他們身後,而王薇安也被她的家人抱了起來,往門外趕去。
於琳娜和蘭陌慌忙跟了去,現場留給遲家主善後。
遲夫人差點沒被嚇死,被人攙扶著去休息室了,而林薈琪,在簡單地包紮過後,被扭送去了警察局。
遲語姿還站在原地,臉色慘白。
「姐姐,你沒事吧?」她那兩個弟弟跑了過來,看她狀態不對,擔憂地問道。
遲語姿搖了搖頭,「我……我出去走走……」
她才機械地行動起來,隨著人潮慢慢走出了宴會廳。
她來到會所的後花園,坐在噴水池旁的長椅上,雙手微微發抖。
「想不到你反應還挺快。」
一雙男式皮鞋出現在她眼前,而那猶如噩夢一般的聲音也緊跟著響起。
遲語姿渾身一抖,抬起了頭來。
周彥鳴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目光中滿是玩味。
他從宴會開始就注意到了她。
當初他以為她是周立銘派來對付他的,結果等了一個月也沒動靜,就在他快把她忘了的時候,沒想到她又再次出現了。
剛剛他看得清楚,如果不是在那個發瘋的女人衝過來時,她及時撞開了她,那瓶硫酸絕對會兜頭潑到顧左的腦袋上。
而不是變了軌跡,落在了一旁那倒霉的女人手上。
後來那個瘋女人又抓起地上的玻璃,刺了顧左一下,不過那種程度的傷,他估計是沒什麼大礙的。
「你是遲家三爺的女兒?」周彥鳴挑眉。
遲語姿咬住了下唇,她沒有想到,她竟然還會再次遇到這個惡魔……
想到那晚他對她做的事,剛剛因為後怕而產生的恐懼倒是被忘在了腦後。
「你不會說話嗎?」周彥鳴捏住了她的下巴。
想起那晚的屈辱,遲語姿打掉了他的手,「滾開,你離我遠點!」
周彥鳴皺眉,眉宇間閃過一絲狠戾,但很快他又笑了。
「看來你沒有忘記我,那你應該還記得這個吧?」
他摸出手機,在上面操作了一下,然後展示給她看。
遲語姿看著他的手機,不由瞪大了眼睛。
***
醫院的VIP病房裡,護士正在為顧左處理傷口,遲暖希在一旁看著,眼底滿滿都是心疼。
幸好冬天的衣服比較厚,硫酸並沒有完全滲透進背部,只有淺淺的一點,比起王薇安的傷勢,無疑要輕很多。
玻璃扎在後背上的傷口也不深,護士清理了玻璃碎片,止血後纏上繃帶便好了。
叮囑了幾句注意事項,護士就離開了病房,將空間留給他們。
遲暖希望著顧左,眼角還掛著淚珠。
那可憐兮兮的模樣,看得顧左心疼又無奈。
「哭什麼?」他颳了刮她的鼻樑,「我都沒哭。」
「我……我被嚇到了嘛……」遲暖希抽噎著道。
今天發生的事,真的把她嚇壞了。
她從來沒想到有一天,她會遭遇這麼可怕的事情。
「是我連累你了。」顧左將她擁進懷裡。
遲暖希卻拼命搖頭,「你是為了保護我才受傷的。」
他們離得那麼近,如果不是顧左用身體護著她,她又怎麼可能毫髮無損?
「那個女人是沖我來的。」顧左眸色微沉。
遲暖希抿了抿唇,只將他抱得更緊。
「我知道你們是朋友……」
顧左說道,只是他還沒說完,就被遲暖希打斷了。
「不,我沒有她這樣的朋友。」
從知道當年的真相時起,她和林薈琪就不可能再成為朋友了,更何況還發生了今天這樣的事。
「該怎麼追究就怎麼追究,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顧左頓了頓,心底有些感動。
「好。」他輕聲應道。
兩人抱了一會,遲暖希才感覺有些不對。
他剛剛包紮的時候自然是把衣服脫了的,現在上身還果著,除了繞了幾圈的繃帶外,便是結實精瘦的肌肉……
而此刻,她的臉頰正貼在他的胸膛上。
遲暖希臉上一紅,連忙推開他坐直了身體。
面對他灼灼的視線,她臉上囧了囧,趕緊低頭假裝看手機。
只是不看還好,這一看,她不由變了臉色。
只見推送微博上,赫然寫著:
「神秘女孩大鬧訂婚宴,遲家大小姐慘遭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