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迦妮沒想到遲域會認真聽蘇梨素講，聽完還一句一句地回，他前世不會說這樣信誓旦旦哄人的話呀。
她前世沒聽過她前世心心念念想要聽的話，這時聽來，心裡大半是高興的，酸澀的高興。
他說得很好聽。
她很愛聽。
但她也明白，不能信的呀。
遲家不是一艘小船，是一艘巨輪，即便遲域當了掌舵人，船上還是有他的光芒照不到的陰暗處。
他想要她不受一點委屈，怎麼可能。
她前世遭過罪，她再清楚不過。
蘇迦妮苦澀地笑了笑，到這時才發現自己又在拽衣角，她表情微怔，而後放鬆了手指，抬手，輕撫衣服上的褶皺。
蘇梨素端起茶，吹亂了茶上的拉花，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才笑著說，「遲少的漂亮話騙騙小丫頭還行。」
「這樣假大空的承諾，遲少您拿什麼來保證？」
能拿什麼保證。
除了物質還能是什麼。
這走向蘇迦妮再熟悉不過，這才是她的媽媽蘇梨素，彎彎繞繞到最後，離不開利益兩個字，心裡頭因她過分護著她的那份詭異感瞬間消失。
蘇迦妮撫平衣角，搶著回答。
「媽，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能別這麼離譜嗎？我們才多大，談個戀愛就在說談婚論嫁的事情？還沒到那份上呢！！」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行不行？還不定有沒有以後呢！！」
蘇梨素瞪她。
「臭丫頭！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兒，你好好給我聽著！！」
遲域涼颼颼的視線也飄向蘇迦妮。
這時，何叔走了進來，給遲域送來一份文件。
遲域禮貌地遞到蘇梨素麵前。
蘇迦妮立刻皺眉，「這什麼？」
「給伯母的見面禮。」
蘇梨素接過文件，看了一眼，而後手指微顫著把文件按在茶桌上。
她晚上要去應酬，其實也是去晚宴碰碰運氣，看能不能給傅董遞個名片說上句話。
沒想到遲域直接就幫她把傅氏的項目給拿下。
文件里就是合同。
只要她簽字，圈裡大大小小的公司都垂涎的項目就是她的。
遲少這份見面禮誠意滿到撲溢出來。
「雖然我很想簽，但是我的公司剛起步，怕是吃不下這麼大的單子。」
「伯母稍作調整，產能就能跟上。」
遲域攤開合同，從整體規劃到細分細節，都認真地講一遍。
蘇梨素越聽越入迷，聽到最後她算是明白遲域為什麼能這麼快拿下項目，傅氏不只是給他面子，還看中了他對項目的策劃。
她看了看遲域，又看了看蘇迦妮，深刻地體會到了世界的參差。
「遲少這份大禮，我收下了。但我不是蘇茂澗，你給我再多，我也不會賣女兒。」
「伯母言重。只是想讓伯母看到，晚輩有這份心思，也有這樣的能力，蘇迦妮可以不用學。」
她做不到的，他能做。
「呵呵。」
蘇梨素嘴上說狠話，手上卻很誠實地簽了合同。
蘇迦妮無比尷尬，這才是她熟悉的蘇梨素，疼她寵她這個女兒，但也不妨礙蘇梨素嘴臉醜陋唯利是圖。
或許她沒資格這樣說自己的媽媽，畢竟她從小到大生活優渥，花的都是媽媽唯利是圖得來的錢。
她是既得利益者，又奢望什麼體面。
蘇梨素離開。
蘇迦妮和遲域還坐在二樓茶室。
遲域見她表情哀傷，摟住她的肩，往他肩膀上靠。
蘇迦妮看著樓下的蘇河水，沉默著不說話。
「寶寶在想什麼？」
「你沒必要大費周章地幫我媽媽，你不懂她，你幫了她這次，就會有下次下下次，她會蹭鼻子上臉一直利用你。」
「寶寶還沒嫁給我，胳膊肘就拐向我，我很開心。」
「不是向著你，我只是很難堪。」
「難堪什麼？」
蘇迦妮咬著唇不答。
遲域抓過她的手，握在手掌里，「寶寶可能不喜歡伯母的做法，但這些在商界算不上齷齪。」
「伯母十幾年的經商頭腦，不是短視的人，給伯母更大的平台，她能有更大的成就。」
「伯母的成就，會成為寶寶的底氣。」
蘇迦妮表情微僵。
他是想幫她消除她說過的自卑嗎？
「還是很不舒服。她這樣拿你好處，我會被人戳脊梁骨。」
遲域扣緊她的手指，「寶寶，走吧。」
「去哪？」
「約會。」
遲域站了起來，拉她的手。
蘇迦妮不動，仰頭看他，「你好了？」
「嗯。」
「前兩天還騙我扶你。」
「嗯。」
「今天怎麼不繼續騙了？」
「女朋友都要被別人帶走，騙不了一點了。」
「你說的是祁學長？他……」
「我知道。」
「查過了？」
「嗯。但還是見不得他對我的寶寶動手動腳。」
「………」
「不說他。寶寶要不要親自檢查？」
「檢查什麼？」
「我的傷。」
「好呀。」
蘇迦妮真的上手檢查。
她跟他回了家，剝開他的衣服，細細觀察他的每一個傷口，他已傷好如初，行動如常，沒留下後遺症，但這時身上還能看得出淺疤。
蘇迦妮邊觀察，邊拿平板和電筆做著筆記，她湊得近，細軟的呼吸撩過遲域的皮膚，麻麻痒痒的。
「寶寶？」
「嗯？」
「看完了？」
「嗯。你穿上吧。」
遲域不動，「寶寶脫的，寶寶幫我穿。」
「你沒手啊？」
「沒有。」
蘇迦妮一言難盡地看他，「那就光著。」
遲域黑眸勾人，「寶寶當我是學具，要有始有終。」
「行吧。」
蘇迦妮也不扭捏，把平板和電筆放一邊，扣子自上而下，最後一顆也幫他扣好。
他現在似乎很喜歡穿白襯衫。
最近見他，都是這麼穿。
她幫他扣好，還熟練地整理一下，讓他的衣服穿得更整齊挺闊。
遲域坐在椅子上，她靠得近，他輕拉住她，她跌坐在他的腿上，他動作極快地扣緊，下巴抵住她的頸側，沒給她掙扎的機會。
「做什麼？」
「我也很好奇。」
「？」
「寶寶也能當我的學具嗎？」
「…………」
「探索下脊梁骨，這個尺度可以接受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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