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嘟!」
??
搜救隊員剛想說出地址,通話卻突然被掛斷。
「什麼人吶!我位置都沒說呢,就這麼掛了?有什麼急事能比老婆還重要??」
「他不打算過來的嗎?這麼冷漠的嗎?墜崖的是他老婆啊。正常人聽到自己老婆墜崖,生死未卜,怎麼也不可能是這麼個反應吧?」
「聲音聽起來冷冰冰的,莫得一點感情,這不對勁吧?你們錄好音了嗎?這是疑點。」
「可憐的女人,多背時才嫁到這樣的老公。大家都認真找找。儘快找到她,墜崖的時間不長,找得快還有生還的可能。」
搜救進行中。
突然有人越過警戒線。
「欸?你們誰啊?不能靠近封鎖的現場,請儘快離開。」
「遲家保鏢。」
「遲家?哪個遲家?是我想的那個遲嗎?墜崖的人是遲家的千金??」
女保鏢沒回答他的話,掏出帶徽證件,遞過去給他看,語氣一絲不苟,「辛苦各位,接下來由我們接手搜救,謝謝配合。」
通往京郊賽車場的路上。
行駛的車輛突然加速,快成一道殘影。
車內。
遲域坐在後排,眼尾猩紅,視線凝滯。
眉宇間那萬年冰山仿佛一角一角在崩塌,融化成水,不斷沖刷著他的四肢百骸。
從他額頭涼到腳底。
他的心臟像是被冰刀割裂開,徹骨的冷浸染而入,一寸寸的,凍著在疼。
他拿著手機。
手機屏幕微抖著,正連線搜救現場。
「遲少,已經接管搜救現場。山崖下山林茂密,他們正在進行地毯式搜尋。遲少還有什麼吩咐?」
「遲少?」
「遲少??」
遲域被喊了三遍,失去血色的唇才動了動,「搜救設備?」
「直升機運輸中。」
七分鐘後。
遲域到達蘇迦妮墜崖現場。
智能搜救設備也在這時送到。
貨車副駕司機指著山崖邊,戰戰兢兢地對遲域說,「我當時從後視鏡看到,她大概就是從這個地方翻下去的。」
說完他立刻跟貨車司機一樣,縮著肩膀躲到遲家保鏢的後面。
太可怕了。
眼前這個叫遲少的男人。
一身黑色西裝,長得賞心悅目,卻由內而外散發著暴虐的冷氣,那雙死寂的眼看在他身上,令他脊背發涼,兩條腿都不自覺地抖。
真是要命。
雖然但是,他們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交通事故。司機很正常地開車,他們剛出車沒多久,不存在疲勞駕駛。坐在副駕的他看得很清楚,明明都要開過去了,都不知道為什麼那人突然就翻下山崖!事故發生後,他們立刻就剎車停下,根本沒想過逃逸,他們積極撥打電話,附近的救援隊也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遲域冷眸多掃了兩眼那兩個司機。
眼神如刀。
保鏢像是洞察他發瘋發狂的想法,冒死擋住他的視線,「遲少,救少夫人要緊!」
遲域抿緊薄唇,挪開眼,親自操控智能搜救設備,以副駕司機指的方向為起點,向下向外延伸搜尋。
沒過多久。
找到了蘇迦妮的機車。
接著,生命探測儀搜到蘇迦妮可能墜落的位置。
「遲少,您不能下去!那地方太兇險,誰下去都回不來,我們得藉助工具,比如用無人機?從長計議。」
「都說了不能去還非要下去。你們遲少怎麼就不能聽勸呢?至少吊個威亞或者穿件防護服吧?為了救老婆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這麼愛的嗎?剛才掛我電話是急著部署救援??」
「欸,不對。我沒跟他說地址你們就趕了過來,位置還沒弄錯,你們遲少在老婆手機里裝了定位器??」
「少管。」
遲域在枯敗的老樹下找到蘇迦妮,她閉著眼,他顫著手撫上她淤泥斑斑的小臉,小心翼翼地擁她入懷,她虛弱的呼吸散在他臉側。
她的呼吸聲。
輕輕的。
淺淺的。
卻動聽得攥住遲域的心臟,跟隨著她呼吸的頻率,一下松,一下緊。
他清冷的聲音緩緩吐出,淡得像微風拂過她的耳朵,「老婆。」
她沒反應。
他沒有再喊。
一雙冷眸徹底猩紅。
旁邊的保鏢看得心驚,遲少正卡在老樹那抱著妻子,老樹長在孤岩上,一不小心,兩個人都會往下摔。
保鏢隔著段距離看過去,不確定蘇迦妮是死是活,小心提醒。
「遲少,少夫人需要儘快救治。」
「遲少,您手臂受傷了,我來抱吧?」
「遲少,要不您把少夫人放到擔架上,我們抬上去?」
京市,私人醫院。
頂樓。
直升機突突突降落。
蘇迦妮被推進搶救室。
遲域沉默著坐在搶救室外的椅子上。
黑色的襯衫糊著鮮血和出來的淤泥,污濁的鮮血滴答,有一下,沒一下地往下墜,染紅了椅子和原本光潔的地面。
「遲少,您的傷口需要處理。」
「遲少,這樣下去您也會倒下。」
「遲少,請您配合一下?」
遲域沉默,一言不發。
他氣場可怖,不點頭,沒人敢靠近。
他沒有落淚。
卻誰都能感受得到他的悲痛。
他清冷的眼眸里一片死寂。
視線沉沉的。
凝滯在搶救室的門上。
江特助趕過來,看著遲域時不時還在往外滴的鮮血,一句話也不敢勸,默默地去找事故發生的視頻。
很快,他找到了。
遞給遲域。
「遲總,這是小老闆娘墜崖前的視頻。」
遲域沒有接。
他像是失去了控制手腳的能力,一點都不願動,只有視線從搶救室的門,挪到平板上。
江特助看得出遲域沒有抗拒,幫他點開了視頻。
高清畫面。
貨車和機車相遇。
貨車正常往前行駛。
機車利落地壓著邊線而過,車技穩。
本該相安無事。
然而,就在機車即將離開貨車尾巴那一秒,機車上的人,突然鬆開了手。
高清攝像頭清晰地記錄了這一瞬間。
蘇迦妮明明可以順利通過。
卻在那時突然鬆手。
高清攝像頭拍到了她的表情。
前一秒,絕望。
後一秒,解脫。
墜崖的時候,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她是,故意的。
遲域看出來了。
他五根修長的手指攥到了一起,很用力地握緊拳頭,手臂上的創口因為他的動作而再次撕裂,鮮血流得更加歡快。
遲夫人這時趕到。
「域兒,怎麼了這是?」
「你們愣著幹什麼?為什麼不給域兒包紮??是想讓他暈死過去嗎??」
遲域死寂的眸看都不看遲夫人,她讓醫生給他打破傷風給他包紮傷口。
遲域一言不發,但剛包好,他一把撕開,傷口裂得更重。
遲夫人怎麼勸都沒用。
許久許久。
搶救室門開。
蘇迦妮救活了,又沒完全救活。
病房裡。
遲域輕扣著蘇迦妮的手,吻在唇邊,他清冷的聲音顫得厲害。
「你,不要我了嗎?」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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