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們離婚吧。」

  初三那年,白映苒轉學到司胤禮所在的京城一中。

  軟糯清純、漂亮可人的轉學生出現在班級時,引起很多同學的關注,而白映苒卻一眼注意到坐在最後一排的司胤禮。

  她主動來到他身邊的空座位坐下:「你好,我叫白映苒,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聲音嬌甜又細膩,如夏日的甘泉,讓人心曠神怡。

  一向沉默寡言、不愛搭理人的司家太子爺如同被奪舍般,鬼使神差地點了一下頭。

  從那以後,司胤禮身後就多了條小尾巴。

  他考全校第一,她也跟著考全校第一,結果用力過猛,把他排擠成第二了。

  他考重點高中,她跟著考,他保送京大,她作為高考狀元,憑實力考上京大。

  初中一年,高中三年,大學四年。

  一跟就是八年。

  大四時一場意外,他們發生了實質關係。

  事後,她吃了藥,明確表示不會受孕,可以不用負責,沒想到司胤禮還是帶她去領了證。

  將她娶回家。

  結婚兩年,到現在——

  白映苒已是京大物理系碩士,目前在讀研二。

  白映苒以為,那晚之後,他對她會有所不同,可事實證明,不愛始終是不愛,不論那一晚,他要得有多強烈。

  借用圈子裡少數幾個知道他們隱婚的朋友的說法:

  她白映苒一個從鄉下來的貧困女學生,死纏爛打糾纏了京圈太子爺司胤禮八年,當了他八年的舔狗,然後靠手段上位成功,嫁給了他。

  從此,麻雀變鳳凰。

  而司胤禮,根本不愛她,他的白月光是蘇柔柔。

  從青春期懵懵懂懂走到司胤禮身邊,到後來確認自己對他的那份不軌心思,到結婚,到現在,滿打滿算,白映苒已經追隨在司胤禮身邊十年。

  十年了。

  他依然還是那個冰冷高傲的他。

  除了歲月的沉澱讓他鬼斧神工般俊美的臉變得更加持穩矜貴外,他毫無改變。

  一如既往地高不可攀,冷若冰霜。

  真是應了那句,十年如一日。

  白映苒思緒頓了頓,記憶追溯到意外的那個晚上,嚴謹點說,司胤禮也不是一直如此冰冷。

  至少那個晚上,他失控了。

  起初,男人還能維持體面,因克制而將聲音淹沒在喉嚨里,低低悶哼。

  後來,他眼睛猩紅,覆在她身上,整個胸腔都在顫動的低吼說明了一切。

  那一晚,白映苒著實意外,她一直以為像司胤禮這種兼顧學業和家族事業的久坐型學霸才子身子會比大多數人虛。

  沒想到,他一次又一次,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氣。

  毫不知疲憊。

  直到她受不住,被弄得快要暈厥,他才停下,將她揉進懷裡,輕輕撫觸。

  白映苒猜測,那晚他如此超強的表現,很有可能是那酒起的作用,他實際上能不能行,值得懷疑。

  -

  有些事,白映苒想當面跟他談。

  可司胤禮一直在忙,好像總也抽不出時間。

  這天中午,白映苒來到司氏集團樓下,主動約司胤禮一起吃中飯。

  也是第一次,她來他工作的地方找他。

  兩人約好吃飯的地點,白映苒先過去了,她剛坐下沒多久,出乎意料地,司胤禮也趕來了。

  速度還挺快。

  她以為,像他這樣的大忙人,至少要讓她等那麼一到兩個小時呢。

  點好菜,兩人坐下。

  等上菜的時間,司胤禮打開筆記本電腦,手指在鍵盤上飛舞,繼續忙碌他的工作。

  神情專注,眉眼冷峻。

  隨著他精瘦手臂的移動,金屬腕錶折射出璀璨的光澤,彰顯出戴表主人的矜貴與不俗的品味。

  白映苒坐對面,沉默不語,安靜地看著他。

  這是兩人相處的常態。

  「胤禮。」她先打破寂靜。

  「嗯?」男人嘴上應她,卻沒有抬頭,目光繼續緊緊盯著他的電腦。

  白映苒突然就後悔了,她不該來找他的。

  對於這個男人來說,她沒那麼重要,想離婚就離唄,發信息、打電話都可以說,真沒必要當面跑過來浪費他寶貴的工作時間。

  心酸扭頭,目光不經意間落在旁桌一對打情罵俏、嬉笑著相互餵食的一對情侶身上。

  男孩眼裡滿是寵溺,女孩笑容燦爛。

  這就是談戀愛的樣子嗎?

  她從未體會過。

  白映苒托腮,眼裡滿是憧憬。

  談戀愛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她想像不出,但無論如何,不會是她跟司胤禮這樣。

  這個男人心裡似乎只有家族、工作和效率。

  他的人生,他的每一天都被日程表安排得井井有條,滿滿當當,完美卻很冰冷。

  如同沒有感情的機器。

  她想談一場戀愛!白映苒忽地一拍桌子,這個念頭在心中萌發,很快開始發芽生根。

  她才二十四歲,還年輕,為什麼要跟眼前男人耗在一起,過這種相敬如「冰」、寡淡無味的老年生活。

  中看不中用,能看不能吃的狗男人,要他何用。

  休了得了。

  一了百了。

  白映苒的動靜有點大,男人總算把視線從電腦挪開,抬眼看向她,再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那一對情侶。

  「看什麼?」他問。

  面上毫無表情,完全不能理解那對情侶這麼膩歪有什麼意思。

  白映苒收回視線,對上他的。

  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緊了緊,一咬牙,直接開口:「我們離婚吧。」

  「……」

  顯然沒料到她特意過來陪他吃飯,是為了說這個,司胤禮瞳孔微不可察地縮了下,面上依然波瀾不驚。

  黑眸凝視著她,平靜得看不出任何情緒。

  白映苒就那麼靜靜坐著,等待他的回覆。

  好一會兒,他問:「理由?」

  「沒有感情的婚姻是一種束縛,是一種內耗,我感受不到幸福,放開或許對彼此都好。」

  「……」

  又是一陣沉默。

  男人探究的黑眸審視著她:「你想好了?」

  「想好了。」

  「好。」

  他同意了。

  這時服務員來上菜,司胤禮順勢將電腦收進包里,站起身,顯然沒了跟她吃飯的興趣:「你吃吧,我還有事。」

  便走了。

  白映苒坐在原地,大口大口吃飯,大口大口吞食,狼吞虎咽。

  眼角泛紅,染上霧氣,倔強地仰起頭,沒讓眼淚流下來。

  挺好的,分開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

  沒有司胤禮,她便可以再次自由戀愛,體會一下什麼叫花前月下的浪漫,還可以心無旁騖地搞事業,投入科研。

  由於司胤禮喜歡乖乖女,喜歡賢妻良母。

  這些年,她為了他把心思都放在家裡,放在給他洗衣做飯上,除了必要的學分任務,她在學術上幾乎沒有任何造詣,辜負了爺爺對她寄予的厚望。

  -

  回到家。

  花兩個小時,白映苒將自己的東西全部收拾好,整理出兩隻大箱子,還有好幾捆堆得高高的物理系專業書籍。

  又花了一個小時,將整個房間打掃一遍,儘量清除掉所有她居住過的痕跡。

  一切準備妥當,白映苒提前叫的搬家公司正好上門。

  最後看一眼她和司胤禮居住了兩年的婚房。

  將家鑰匙和一份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放在客廳茶几上,白映苒退出房子,鎖上房門。

  她離開後,司胤禮該感到輕鬆吧,糾纏他這麼多年的舔狗終於放手了。

  從此以後,他可以自由地跟白月光雙宿雙飛了。

  坐上搬家公司的車,白映苒給司胤禮發了兩條信息:

  【離婚協議我放在客廳茶几上了,你抽空看看,沒問題的話,我們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一下。】

  【我搬出婚房了,以前多有打擾,很抱歉,以後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