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淺的嗓音汀汀泠泠。
砸入了安漾西的耳邊。
她的呼吸開始急速,手心冒汗,天空像一個巨大的漩渦,要將她吞噬一般,她感到驚慌失措,瞬間對所有事情都失去了掌控。
而寧蘅。
卻只是優雅的端起咖啡,輕抿一口,仿佛在肆意的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的狼狽模樣。
頃刻間。
兩人就好像已經交換了位置。
安漾西目光冰冷又怨毒的看著她,眸底的火苗已經燃成了滔天怒火,不過在沉默了數秒之後,又盡數熄滅。
她不怒反笑,嗓音冷靜到讓人害怕:「寧蘅,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
還從來沒有人,能將她這樣洞悉看破到每一個細節。
「過獎。」寧蘅淡笑:「論聰明,論手段,我不及你。」
「別這麼謙虛。」安漾西說道:「如果不是為感情所累,別說寧家,就連我,也不一定是你的對手。」
寧蘅挑起唇角,語調漠然:「那我就當是你誇我了,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
安漾西唇角不屑的冷哼了聲:「可是你真的以為,你部署了這一切,算計了這一切,就大獲全勝了麼?」
空氣驟然一僵。
安漾西又朝著她的面前走了幾步,眸底全是一片冰冷,「這場遊戲是我發動,我就絕不可能成為輸家。」
「最後的結果就只有我贏,或者我們一起輸,這兩個選項。」
寧蘅挑眉,淡淡睨向她。
半晌。
她開口說道:「你這麼聰明,我對你留有後手絲毫不驚訝。」
「說吧。」
寧蘅極淡的啟唇:「你的後招是什麼?」
咖啡館牆上掛著的鐘聲滴滴答答。
安漾西彎唇,笑,「我告訴你,就算你找了一百樣證據,想定我的罪,都是不可能的事!你繼續這樣和我斗,受傷的也只是你自己。」
寧蘅剔她,唇角嗤笑了聲:「哦?」
她放下茶盞:「到底是誰給你的自信?」
安漾西得意的笑道:「當然是傅瑾州——你的丈夫了。你覺得他會為了你,將我送去監獄嗎?」
寧蘅聽著也想笑。
「就算他權勢通天又如何,就算他想包庇你又如何。我表哥是警調局重要行政人員,我外公是西部戰區首長。」頓了一下,她低嗤:「你覺得他能救得了你嗎?」
安漾西唇角笑意愈發的深了。
「原來他還是沒有告訴你。」她『嘖』了聲:「你真是天真,竟然到現在,還在被他蒙在鼓裡。」
這話不經意間讓寧蘅皺起眉,驀地腦中閃過了那天那個叫姚若依的傭人。
這股情緒落入安漾西的眸底,她愈發得意從容,眸底含著玉石俱焚的笑意:「你以為只有我在欺騙你嗎?」
安漾西唇間輕輕的笑開:「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所有人,都在騙你。他們一起騙了你一個天大的秘密。銀河灣的傭人騙了你、黛娜夫人和傅瑾硯騙了你、老宅的人、文月、李叔都在騙你!而你的枕邊人,就是最大的騙子!」
聲音落下的瞬間,寧蘅腦中,倏地再次閃過那天姚若依的話——
「先生一直欺騙著你一件事……」
「他從來都沒告訴過你,更沒有打算要告訴你!」
「他從沒把你當成他的妻子,也沒有打算跟你長久……」
寧蘅眸底掀起強烈的不安,只不過她掩藏的很好。
「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安漾西雙臂環胸,觀察著她的神情:「你想知道,他到底欺騙了你什麼嗎?」
寧蘅放在桌子下的指尖攪緊,面上冷然:「我不想。」
安漾西低笑:「是麼?」
她忽然朝她湊近了幾秒,不放過她眸底的一絲情緒波動,寧蘅冷冷的看她一眼,聽見她繼續猶如勝券在握的笑道:「你看看,其實你已經起疑心了對不對?越是偽裝不在意,就越是在意。」
「而那個秘密,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
寧蘅抿緊了嘴唇。
她的下頜繃得緊緊的,攪起的指骨微微在泛白。
「可我不想聽。」
她利落的起身,語調一字一頓,擲地有聲:「我不想再聽你任何的挑撥,不想再配合你任何的陰謀詭計。」
「最多一小時,警調局的人一定會找到你,我倒要看看,傅瑾州怎麼保你。」
丟下這句話。
她精緻大步出門。
安漾西看著她離開咖啡館的門,看著她揚長而去,看著她前往人裙密集的路邊等候車輛。
她嘴角勾起一抹瘋癲的笑意。
……
寧蘅在路邊等車。
也是很巧。
很快就有輛計程車停到了她的面前,她上了車,剛要關上車門,一道人影忽然在外面拉住了車門,安漾西拉開,自顧自的直接上車,寧蘅蹙眉:「你又想搞什麼花樣?這裡是公共場合,我勸你不要有什麼危險的想法。」
安漾西笑道:「嫂嫂把我想到哪裡去了,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能有什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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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對著前方司機道:「旁邊這位是我大嫂,我們是一起的。」
司機不明所以,於是問了聲:「去哪兒?」
安漾西紅唇彎起詭異的弧度:「白羽廣場,總統辦公廳。」
寧蘅蹙眉,冷笑了聲,直接吩咐正在行駛的司機:「讓我下車,我不去。」
安漾西卻道:「嫂嫂這是幹什麼?我只是帶你去見我哥而已,我知道你和我哥吵架了,我是想修復一下你們之間的感情,你又何必這麼抗拒呢。」
她又對前面司機說:「去白羽廣場,我給你五倍的費用。」
司機看著她們看起來似乎是認識的,又聽了安漾西說的,心底相信了幾分,還對著寧蘅笑著勸說道:「夫妻之間,都是床頭吵架床尾和,能有什麼大事是過不去的檻?聽我一句,別吵了,待會兒見了面,讓你老公給你跪個榴槤,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寧蘅面容冰冷。
安漾西嗤笑了聲:「您真幽默,不過她可不受不住我哥的膝蓋。」
「能有什麼受不住受的住的,丈夫跪老婆,那可不是窩囊,那是寵妻。」
接下來。
兩人就這麼聊了一路。
安漾西僅用了短短几分鐘,就讓司機也喜歡上了她,就連下車的時候,還囑咐她要好好勸勸大哥大嫂。
……
總統辦公廳向來是威嚴的場所。
白羽廣場附近是嫌少有百姓在的。
偌大的宮殿,森冷莊嚴,如一座雄獅一般,矗立在高聳的雲端,威嚴莊重。
上方飄揚著的國旗,更是不忍心生褻瀆。
安漾西直接拉著寧蘅的手,朝裡面走。
寧蘅也不知道是心底希望知道,還是不希望知道,竟然就這麼被她一直拉到了門口。
她中途其實是可以甩開她然後直接離開的。
但是她沒有。
到了門口。
有專門守著門口的一排軍人,軍人站在冬日下,站著軍姿,身姿挺拔,見到兩人站在門口,軍人冷漠無情的說道:「前方禁行,請兩位要麼出示身份證明,要麼原路返回。」
安漾西死死掐著寧蘅的手腕,意味深長的笑道:「真是放肆,你好好看看她是誰?竟然連她也敢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