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蘅魂不守舍間,倏地腳下一滑,踉蹌一步,膝蓋猛地跌到了花園地面不太光滑的石壁之上。
米白色裙擺的位置迅速往外滲著血珠。
這一下,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她的臉色疼的慘白慘白,冷汗涔涔,緩緩蹲下身。
許久,她都沒能站起來。
等到終於緩過這股疼。
她扶著旁邊的假山,緩慢的往客廳方向走去。
……
等到寧蘅終於回來的時候,客廳內該回來的都回來了,別說傅瑾硯,就連安漾西都在客廳里等著了。
安漾西說完方才在花園和寧蘅遇見的經過,傅瑾州才終於看到他的女孩兒一瘸一拐的朝這邊走來。
她臉色很不好,膝蓋還有血。
神情狼狽。
男人心肝一顫,幾乎迅速大步朝著她走過去,然後二話不說,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寧蘅看著男人緊繃的側臉,看著他眸底驚慌與擔憂。
她目光恍惚,有些愣怔。
男人將她抱到客廳沙發。
黛娜夫人立刻吩咐傭人:「快去把碘伏和藥酒都拿來!」
傅瑾硯當然也看到了寧蘅身上的血,怔了下:「怎麼了這是?」
安漾西問道:「大嫂,發生什麼事了?」
「我也想知道。」傅瑾州回眸了冷睨她一眼:「不如你來跟我講講,剛才你們發生什麼事了?」
安漾西一僵。
寧蘅掀眸,語調很輕很淺:「不關她的事,是我……自己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摔的。」
「為什麼會不小心?」傅瑾州追問。
寧蘅揪著裙擺,聲音里有股倔和固執:「不小心,就是不小心。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傅瑾州皺起眉,看著女孩兒的臉,接過了傭人遞過來的碘伏,然後看著傭人斥了一句:「簡直不把我的話當回事!」
傭人:「……??」
這話是對他說的嗎?
是嗎??
寧蘅知道,這話是對她說的。
但她不知道,他所說的『他的話』是什麼。
是不要亂跑。
還是不要和安漾西這樣機靈又心眼多的女孩子做朋友。
傅瑾州用棉簽沾了點碘伏,在她面前蹲下了身。
整個客廳的人都楞住。
男人就那樣毫不猶豫,不假思索的在她面前彎下腰,蹲下了高大的身形……
別說傅瑾硯。
連黛娜夫人都驚住了。
她兒子年近三十,身份尊貴,高高在上,別說蹲下身,就連跟別人彎個腰,都是從未有過……
黛娜夫人眼底欣慰,目露喜色。
兒子還挺會的。
照著這個進度,她很快就要添孫子了……
安漾西目光沉凝。
安容眼神陰冷。
傅瑾州骨節修長的指尖剛撩起一點女孩的裙擺,露出她皓白的腳腕。
男人忽然想到什麼,動作一頓,冷冽出聲:「瑾硯。」
傅瑾硯:「誒,哥!」
傅瑾州命令:「轉過去!」
「………」
傅瑾硯愣了兩秒,然後心底罵罵咧咧轉過去了。
其實,就算是撩到膝蓋也沒什麼,但他只是連她的腳踝都不想讓別的男人看見。
傅瑾州將女孩的裙擺撩到膝蓋。
膝蓋那裡有五厘米的傷口,血肉模糊,青紫一片。
血珠子都淌到腿肚子了。
傅瑾州眉頭皺的緊緊的,先是直接倒了雙氧水止血,然後又用棉簽沾了碘伏。
碘伏還是那樣的疼,火辣辣的。
但是寧蘅死死忍住了。
血,甚至都蹭到了男人戴著黑色冷檀香佛珠手腕的冷白腕骨之上。
是兩個次元的衝擊。
對。
也是。
他和她本就該是兩個世界的人。
本就是陰差陽錯的相遇。
本就是陰差陽錯,作為替代品的開始……
這一幕。
和不久前,索菲城堡樓下的那一幕,多麼相似。
她瞥向一邊的安漾西。
安漾西也在看著這邊,眉眼怔怔,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寧蘅心下悲涼。
傅瑾州或許並未將她當作安漾西的替身。
但是。
從她出現在他面前的那一刻,或許,她就是安漾西的替代品。
她該怎麼辦……
她該怎麼告訴傅瑾州這件事啊……
告訴他,你暗戀的人這麼多年其實一直心裡都有你。
告訴他,你愛的人,其實也一直愛著你。
他知道了會怎麼做?
會惋惜嗎?
會後悔嗎?
會不顧一切回到她身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