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陰陽天。
黑不見底的黑淵之中，赫然閃入一道光芒，落在最深處的宮殿廣場上。
「聖尊！」
裡面立刻閃來兩道人影，同樣身披黑紗，身段玲瓏，正是鬼聖聶無殤的兩個貼身侍女。
看見聶無殤空蕩蕩的左臂，兩個侍女頓時大驚失色，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和困惑。
是誰能將聖尊傷到如此地步？
在她們的印象中，聖尊就是無敵的存在，即便是強如各位鬼帝，在聖尊面前也要恭恭敬敬，不敢有絲毫僭越。
聶無殤擺了擺手，邊往裡面走邊道：「立刻傳青牙來見我！」
兩個侍女相視一眼，行禮之後迅速摸出傳訊仙符通傳。
不多時，一道青光自上而下墜落，化作一個身披青色長袍的陰冷中年人，正是聶無殤麾下鬼帝之一，青牙鬼帝。
同時他還是聶無殤現存唯一的血脈至親，名叫聶無涯。
兩名侍女立刻閃來拜見：「大人，聖尊在裡面等您！」
聶無涯點點頭，大步而入。
剛一走進大殿，聶無涯便看到了斜靠在寶座上的聶無殤，頓時臉色劇變，震驚道：「小妹，你的手……誰幹的？」
聶無殤淡淡道：「除了那四個人，還有誰能將我逼到如此地步？」
四聖！
聶無涯驚疑不定道：「四聖為什麼要對你出手，難道是他們想要打破如今的穩定格局？」
聶無殤搖了搖頭，沉默片刻才緩緩道：「飛兒死了。」
話題轉變的太快，聶無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臉色大變道：「你在跟我開玩笑嗎，通天大會只是一群地仙玩鬧的場所，你還親自前去觀戰，飛兒怎麼可能會死！」
聶飛，正是聶無涯的獨生子，之前他也有幾個兒女，但都在五聖爭霸的時候戰死了。
這也是聶無殤不惜破壞規則也要前去相救聶飛的重要原因之一。
她之所以能夠擁有現在的地位，聶家無疑是立下了不少功勞，為此還差點死絕了，而且還是自己的至親，若是見到了聶飛有難還不出手，著實有些說不過去。
聶無殤搖頭道：「我去的太遲了，沒能來得及救！」
聶無涯的神情驟然變得無比猙獰：「你竟然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侄子死在面前，你這個姑姑是怎麼當的，你知不知道我最近的五千年是怎麼過來的，天天吃各種仙丹妙藥，到處求古方，你知道嗎！」
說著，他已經控制不住情緒閃到了寶座前，厲聲質問，口水差點噴了聶無殤一臉。
聶無殤面具後面的雙眸慢慢變冷：「大哥，我已經盡力了，而且為此付出了一條胳膊的代價，甚至那裡有好幾個絕頂天才都放棄了，你還要我怎麼樣？」
聶無涯瘋狂厲吼道：「你是他姑姑，救他難道不應該嗎？一條胳膊怎麼了，那是我兒子！我親兒子！」
聶無殤胸膛一陣起伏，眼神驟然變得無比犀利，猛的一揮袖袍，直接將青牙甩飛了出去：「放肆！」
對方縱然是她的大哥，但如今她可是高高在上的鬼聖，威嚴不容冒犯。
對於聶無殤來說，自己做的已經足夠多了，也的確盡力了，難道自己堂堂鬼聖的一條胳膊還比不上他的兒子？
她雖然心中有些惱怒，但顯然留了手，聶無涯只是凌空翻了個跟頭便穩穩落地，仰頭看著聶無殤怒極反笑：「好好好，聶無殤，你現在翅膀硬了，修為高了，敢對大哥動手了，不愧是絕情絕性的聖尊，既然如此，你乾脆把我也殺了吧！」
聶無殤深吸口氣，語氣軟了下來：「大哥，你的壽元還很長，兒子死了可以再生，你莫非想讓我死在那四個傢伙的手裡，我若死了，放眼整個鬼道，誰是他們的對手？」
聽到這句話，聶無涯猶如被澆了一盆冷水，也慢慢冷靜下來。
沉默半晌，他問道：「那殺我兒子的兇手是誰，你可為他報仇了？」
聶無殤凝噎無語，隨後緩緩搖頭：「那四個傢伙護著他們，我沒法動手。」
聶無涯的怒火頓時再次被點燃，猶如暴怒的雄獅：「我兒子你沒救下來，仇也沒報，你這堂堂鬼聖到底有什麼用！既然如此，你把兇手告訴我，飛兒的仇，老子自己去報，指望你這個不負責任的姑姑，他死都沒辦法瞑目！」
聶無殤面具後的雙眸微微閉合，旋即再次睜開，點頭道：「動手的有十幾個，現在應該都被其他四聖收為了弟子，你去吧。」
「……」
聶無涯的神情頓時僵在臉上，半晌後，惡狠狠的甩袖大步離去：「自己報就自己報，你當我怕他們！」
目送聶無涯離開，聶無殤眼神漸漸變得複雜，長長嘆息一聲，隨後緩緩伸手摘掉了臉上的面具。
面具下，一張傾國傾城的面容顯露，膚若凝脂，眸如秋水，顧盼之間自有一股獨特風情。
若是四聖此刻在這裡，定然會無比震驚，誰會想到，在那張冰冷的面具下，竟然是如此一張婉約柔和的面龐。
難怪聶無殤要常年戴著一張面具。
這張臉太過柔美，完全不符合鬼聖睥睨天下的氣質。
其實聶無殤的本名也並不叫這個，而是叫聶無裳，衣裳的裳，只是後來和五聖爭雄天下，為了不讓人看輕，這才改了名字。
「大哥啊，飛兒死了我又何嘗不心痛，我聶家的血脈已經太少太少了，但是我真的救不了……」
聶無裳嘴唇輕抿，秋水眸子中浮現一縷常人永遠無法看見的憂傷。
此刻，虛空中。
秦長青瞪大了眼睛看著寶座上的溫婉美人，自言自語道：「原來傳說中的鬼聖竟然漂亮到如此地步，這副我見猶憐的氣質頗有種林妹妹的感覺，難怪不以真面目示人。」
隨後，他的目光落在了聶無裳斷掉的手臂上，皺眉道：「如此漂亮的美人怎麼能斷臂呢，得想想辦法，對了，之前聽敖興那傢伙說，仙聖那裡不是有一口神泉麼，應該能治癒她的斷臂，實在不行，就拿出一顆蓮子出來……」
能博得如此美人一笑，而且還是堂堂鬼聖，一顆蓮子倒也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