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闊年紀不大,也只當了一年多的兵。
他原是楚州的流浪漢,手下有一批流浪漢小弟,因為無意中衝撞了楚州守將裴仁,被裴仁打了一頓板子,對隋國恨之入骨,楚州被割給東晉後,很多楚州人事先就搬遷離開,他趁機入住那些空著的房間,歡天喜地請人連唱了兩天大戲。
後來沒有吃的了,他就帶了一些流浪漢一起投軍,他力氣小,但人很機靈,長得也俊美,所以安排在內勤。
他不但乖巧聽話,而且人又大方,平時有人有難處,只要告訴他,他能幫的二話沒說就幫。出力的,花錢的,都一樣。
一個人長得俊美就不太容易,長得俊美還這麼好相處,人緣當然好了。
而且,這傢伙還寫得一手好字,有空幫忙寫封家書還不要錢,連士兵都喜歡他。
此時,大家看到他又在眾人都不願出面時出現,無不鬆了口氣。
雄海拿了條繩子,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路,不慌不忙的來到了伍召身邊。
伍召見此人長得一表人材,看起來就是個白面書生差不多,年紀看來也只有二十出頭,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心想,想不到東晉里也有這樣的人物,只可惜……
想猶未了,卻見雄海的臉上浮出了一抹微笑,一閃而過,用繩子開始綁他的手。
綁了幾下,他突然用非常低的音量說道:「聽說過雄三嗎?聽說過就咳一聲。」
伍召一驚。
雄三,是一個代號。
臨來之前,程咬京說,如果在虎口關內有人提到雄三,一定要聽他的話。
他咳了一聲。
雄海道:「我是安王殿下的人。」
伍召又吃了一驚。
「你現在可以逃走,城門我讓兄弟們處理過了,以你的力量可以砸開,但是你走後,押來百姓都會因此而死。」
「但你自願被抓也救不了這些百姓,他們照樣得死,知道為什麼嗎?大戰將至,這些人卻同吟反詩,虎口關如此險要之地,而他們又屠殺成性,不會允許留下任何隱患。」
伍召心裡涼了半截,一時悲憤不已:
「所以,無論我怎麼做,這此百姓都必死無疑?」
「不,你還有一個選擇,跟我一起冒個險,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那就是——借今天這個良機,我們合力直接奪取虎口關。」
伍召瞠目結舌,他再大膽,也不敢想像可以奪取虎口關。
這可是有五萬東晉兵把守的險關。
而整個隋晉前線的兵力,也不過十萬而已。
現在,整個虎口關已經發動起來,按理說,重重圍困之下,逃走才是最佳選擇。
可是,他的心裡又莫名的興奮。
所謂驚天動地,就是做出別人所不能做的大事。
可是,真的可以嗎?
一想到可以救人,又能立功,他激動得有些發抖。
現場並不安靜,而且隔得遠,所以沒人能聽到雄闊說了什麼,也看不到他臉上表情的豐富細節,只看到了他緊張的樣子。
看來,少年終歸是少年,還是害怕的。
「可以嗎?」
「諸良手下將領是受到排擠才安排到前線來的,相當於是發配,諸良又剛愎自用,大權獨攬,只信任幾個兄弟,還經常搶將領們的功勞,眾將心生怨恨,若殺他,不會有人盡力相救。」
「而且東晉軍中,將士本就離心,下層士兵軍餉經常被軍官扣了不發,敢來追討就動不動砍頭,一旦諸良受擒,主將被殺,軍心就散了,軍隊就亂了,這城池就垂手可得了。」
「這諸良厲害嗎?」
「相當厲害,如果不厲害就不會讓他獨當一面了,而且還擺放在最前沿的邊城,他是這裡唯一擁有高階武將技的將領。當然他通常都不會用到高階技,消耗太大了。但是,就算只用中階技也是非同小可。」
雄闊淡淡一笑:「但如果他不厲害,又如何能一戰成功,天下知名?」
伍召被他說得熱血都沸騰起來了。
他知道所有的隋國人都在等著第一戰。
但是,沒有人會以為這一戰會是由隋國搶先發出的,更不會想到,這一戰是由初出茅廬的他率先打響的。
當然,更絕對不可能想到,這一戰的勝方,會是隋國!
大丈夫建功立業,就在此時。
「干不干?」
「當然干。」
「這條繩子我做了手腳,你能打死猛虎,力氣必大,你用盡全力力氣就可以掙斷了,你一旦掙斷了繩索,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殺諸良,絕對不要讓他有時間召喚出武將技。其他的人你不用管,都交給我。」
「你、行嗎?」
「馬上功夫不行,步下沒問題!」
「計劃。」
「先讓我抓了你跟他們回去,但是你得受點苦,受了苦,他們才會放鬆警惕,你願意受這個苦嗎?」
「願意。」
雄闊道:「你就這麼相信我?」
伍召愣了一愣,不太明白這話的意思。
不過他一說,自己也心裡奇怪,是真的一點都沒有懷疑過他。
雄闊苦笑一聲:「多長個心眼,不要太輕信人,東晉人遠比你想像的更無恥。我和你萍水相逢,就憑剛才那麼幾句話,你也不問一下我的身份,也不問我這麼做的理由,直接就答應了,這樣很危險的。」
「你不問我也要跟你說,免得等一下挨打時你又懷疑,我姓雄名闊,本是隋國遺民,祖居此地,後來家人全部被晉人所殺,獨自流落楚州。
楚州割讓時,本來打算東遷,偏巧認識了一個人,又由此認識了安王,安王讓我留在東晉從軍,以便有機會奪回國土。
昨天安王,不對,是皇上,給了我一封信,說你是他的弟子,是將才,讓你到此鬧虎口關,怕你有失,讓我暗中保護你,你來此行動的代號是虎哮,此代號只有你和程咬京還有皇上知道。」
伍召面紅耳赤道:「對對對,我忘了這事了。」
這虎哮的代號確實沒有別的人知道,伍召慚愧的是,這麼重要的身份認證方式,自己居然忘了個一乾二淨,還得由對方自己主動說出來。
也是雄闊細心周全,要不然如果遇到什麼情況,自己還真有可能會懷疑,那弄不好可就壞了大事了。
此時,諸良問道:「還沒捆好嗎?」
雄闊道:「捆好了,但是我擔心捆不住,他看起來力氣好大的樣子……」
眾將聽得紛紛點頭,都說讓雄闊去捆此人,確實有捆不住的可能。
諸良道:「你把他的槍先帶走,我叫別的人去捆。」
看來,大家還是擔心他臨時反悔。
雄闊道:「是。」
一邊伸手來拔槍一邊悄聲道:「你先趕緊抓了槍,叫他們先讓百姓離開,否則你被抓了之後,說不定他們就會立刻殺人,到時為了大計,又不能出手,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百姓被殺了。」
伍召恍然大悟,伸手抓住了槍,喝道:「且慢。」
雄闊趕緊退出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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