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虎,是國家三朝老臣,屢次拯救隋國於水火之中。所以現在可以說是位極人臣,門生無數。
根據先皇旨意,他是可以帶劍上朝見皇不跪之人。
不過,韓虎很少這麼做過。
因為他一向恪守臣子的本分。
這是很多人的印象里,他第一次帶劍前來。
聽到他發令,武將們不得跟著開口唱起來:
「田間鋤草者,是我之父。騎牛吹笛童,是我兒郎。
「車前織布人,是我之母,綄紗巧笑女,是我姑娘。」
隋皇臉上刷白。
當著他的面,武官和犯官唱同一首歌,如此詭異之事,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三皇子靖王臉色鐵青,喝道:「韓虎,你這是何意?為何要唱這個歌?」
幾個皇子也一齊喝道:「你是想跟他們一起謀反不成?」
韓虎道:「殿下,此歌乃是先皇御封戰歌,先皇有旨,聽到此歌,凡隋國兵將,不管何時何地,需同聲跟唱,殿下讓皇上禁唱此歌,是想讓皇上落個不敬祖宗的罵名嗎?你居心何在?」
皇子們面面相覷。
這罪名,他們也擔待不起。
隋皇自然也是無言以對。
歌聲越來越嘹亮:
「可嘆邊塞兮,烽火連天。胡人強賊兮,燒殺擄搶。」
「山河破碎兮,豈惜此頭。誓把熱血兮,灑落疆場。」
「讓我父母兮,永守故土,讓我兒女兮,猶笑猶唱。」
待把歌唱完,隋皇道:「韓愛卿來得正好,安王大逆不道,正要杖之以儆天下,朕是要朝臣人人到場,只因韓愛卿勞苦功高,不便強請,既然來了,那就一起看行刑吧,來人,給韓愛卿賜座。」
韓虎施了個抱拳禮道:「皇上萬安,身為武人唱戰歌時不便行禮,今甲冑在身也不能全禮,請皇上恕罪,座就別賜了,老夫雖老,還能站得住。皇上當真要杖殺安王嗎?」
隋皇道:「韓愛卿,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楊晉大逆不道,犯上作亂,縱然是朕的兒子,也要嚴懲不貸,而且他還自願領一千杖,天子面前,不可兒戲,他要一千杖,朕就給他。」
韓虎道:「他說,願領一千杖?」
楊晉道:「韓將軍,確實是我自願領的,不過我有個條件,一千杖不死,就得傳位給我,一想到可以繼承和保護隋國的江山社稷,我願領這一千杖。」
韓虎急了:「安王,一千杖下,豈有活人?」
韓虎聽了楊晉的話,在家坐等結果。
他本來以為楊晉會直入寢宮,利用隋皇病重的機會,逼他寫退位詔書,雖然這麼做,多半會在歷史上留下污點,但無疑是最穩妥的辦法。
誰想等來的卻是楊晉被抓到午門準備杖殺的消息。
他心裡著急,不顧一切的帶著三個兒子趕來,想為安王說情,沒想到,居然是安王自己索要的千杖。
這也太離譜了。
可是這時大家也發現了有點不對。
這唱了兩遍歌,庭杖已經超過了四十杖。
一半以上的人,這四十杖雖然還不足以要命,但基本上都會呻吟痛喊連聲,因為這時每打一杖,都是落在傷口處,都會痛得鑽心刺骨,除非特別特別堅強的硬漢,不然都會大喊出聲。
可是,楊晉沒有喊。
剛才只顧聽歌,只顧生氣,沒注意到這點,現在注意到了,大家都在看向楊晉的背。
一般來說,打到這個時候,已經是皮開肉綻,鮮血淋漓,沒有一塊皮是完整的。
然而,此時楊晉的背上,卻沒有任何血絲滲出。
考慮到楊晉的身份,沒有扒掉衣服行刑,所以只能從衣服上的血跡感受他挨打部位的傷。
可現在這一看,衣服上一點血跡都沒有。
韓虎又驚又喜。
本來已經完全絕望,只是想慷慨赴死的犯官們,頓時也感覺看到了希望。
難道,楊晉如此淡定的原因,並不是他不在乎死亡,而是他有把握不死?
只見隋皇身的一個大內倒吸一口涼氣道:「難道是潛龍功法?」
「什麼是潛龍功法。」
「臣聽說安王的師父是非塵道長,非塵有一門心法,叫潛龍功法,可以把打到身上的力量轉移到所接觸的任何東西,而自己的身體受到的力量,僅僅是風一般一滑而過。」
隋皇急了:「怎麼辦?早知就不讓那個牛鼻子來當他老師了。」
可惜他這話有誤,非塵道長不是他請來的,是皇后從東邊大唐帝國請來的。
皇后是唐帝國的公主,她請人來教子,隋皇是不敢說不的,因為大唐帝國,他得罪不起。
如果真的是,那就……
他瑟瑟發抖,氣急敗壞道:「他有這種功法,你們為何不早說?」
大內道:「只因為潛龍功法生效起始點,至少需要三十年以上的武力。安王年方二十出頭,非塵授藝,也不過十三年,就算是天賦極高,也斷然不可能有三十年武力,所以臣不說。」
「那萬一有特殊情況呢?」
「以年份衡量武力,參考的本來就是天賦極高之人,普通人修習一年,可能只相當於半年甚至兩個月的武力值,不太可能有特殊情況。」
「那萬一有呢。」隋皇不放心。
「陛下如果還是懷疑,可以讓人去看看身下磚石有無碎裂,若是潛力功法,身上青石必然碎裂,若是有碎裂,臣有處理之法。」
「怎麼處理?」
「潛龍心法,在於潛字,需得有物可依靠,方能轉移。只要把他架空,讓他無物可恃,這個功法就無法用了。」
楊晉出了一身冷汗。
原來,大內猜得沒錯,他現在用的,就是潛龍功法,確實是需要有物可恃,才可以轉移,否則硬吃這一千杖,縱然是內力深厚,也得受大傷。
如果被這大內看出來了的話,還真的麻煩不小。
他自己也不知道潛龍功法對所恃的物體造成的傷害有多大,所以心裡一陣嘀咕。
隋皇一聽有應對之法,鬆了口氣,叫道:「去看看。」
幾個侍從過去,檢查了一下,回答是,沒有任何碎裂。
大內道:「那就不是了。潛龍功法要做到消散於無形,必須有百年以上武力,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楊晉鬆了口氣。
這些情況他自己也不了解,只知道自己有百年武力可以為所欲為。
「還有一樣,這潛龍功法用一次不能超過半個時辰,否則會損耗十年以上武力值,辛辛苦苦練十年毀於一旦還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武力值一旦不足傷害會加倍。安王的內力極限絕不可能超過四十年,只要耗掉他十年內力……」
隋皇會意,說道:「行,那就慢慢打完這一千杖,每一杖都使勁打,朕有時間陪他玩。」
韓虎聽得憂形於色,他本來是想來為楊晉說情,可是看得出來,楊晉已經把隋皇徹底激怒了,根本就是把楊晉當成了敵人而不是父子。
杖越打越重,一下又一下打落在楊晉身上。
每一下,都感覺整個午門在顫抖。
而韓虎和眾犯官,則是感覺每一杖都是在打在了自己的心裡。
這打得太狠了。每一次打下來,可能都有數百斤的力量。就算有能熬一百杖的人,在這樣猛力的打擊下,恐怕也只能熬七八十杖。
「九十一、……一百三十一……一百五十三……二百零八……」
此時,整個午門已經沒有別的聲音,只剩下杖落在身上那厚木撞擊皮肉的沉重響聲,還有數數字的聲音。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楊晉的背上。
每個人都在提心弔膽。
奇蹟卻還在延續。
楊晉的背上依然沒有血跡,人依然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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