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劉女忍了。
身在外國，個人榮辱和國家大事之間，她還是能拎得清的。
再怎麼說，她有她的底線和尊嚴，不能連一個太守的女兒都比不過。
這時小二把他們點的飯菜端了上來，楊晉稱了聲謝謝，他的口音引起了那幾個客人的注意。
一個客人便過來笑道：「三位是在此住客棧的，還是來吃飯的？」
楊晉道：「是投宿此客棧的。」
「聽你的口音，好像是隋國的，你們是隋人吧？」
楊晉也不否認：「隋西人，到此做點小買賣。」
「膽量不小啊，這個年頭還敢來這裡做買賣，前段時間開打，聽說王元帥抓了一家久居我國做買賣的隋國商人，一家十五口人，不分男女老少，一個不留，全部殺了祭旗，你們是沒聽說，還是不害怕？」
楊晉有些吃驚，他知道東晉有這個野蠻習慣，倒沒想到如此兇殘。
那客人哈哈大笑，伸手拍拍面前的劉女的後背，笑道：「看你表情就是不知道唄，我這是好心提醒你，下次兩國開戰，就不要冒這個險賺這個錢了，免得有命賺沒命花。」
這一拍剛好拍在劉女的箭傷處，雖然此時已經好轉，但這樣的拍，照樣讓她一痛，忍不住唉喲了一聲。
這是她第一次發聲，楊晉聽得這音色熟悉，不覺一怔。
急忙道：「多謝兄台提醒。」
那人見楊晉客氣，說道：「不請我喝一杯嗎？」
楊晉道：「此刻正是雙方交戰之時，卻不知方不方便。」
「這客棧的店東是我朋友，倒也無妨，只是頗感好奇，有些事想問個明白而已。」
這是店老闆出來，其實他早就看出楊晉等並非東晉人，但是心照不宣，懶得細問，如今這幾個朋友說穿了，只能出來，低聲勸道：「想問隔座問便是了，不要坐在一起，否則或有麻煩，也未可知。」
那群人依言，把桌子搬到楊晉等人旁邊。
裴磬和劉女鬆了口氣，她們並不想與這些人同桌吃飯，也不想搭理。
但楊晉不一樣，楊晉心中要的是東晉的江山和民心，不可能放棄這樣的機會，記得在交換空間裡，這叫深入群眾。
「你們想知道什麼？」
「這女兵的事，你們身為隋人是如何看待的？難道就任由著那個隋皇荒唐不成？文武百官為何一個個都忍氣吞聲？這種事情，要是發生在我們東晉國，起碼有十個官員會被殺頭，你知道為何？」
「為何？」
「我們東晉的官員不像你們隋國的官員那樣怕死，他們會一直冒死上疏，死了一個，下一個繼續，一直上疏到皇上放棄為止。」
幾個人都笑起來，顯然為此還挺驕傲自豪的。
「這就是我們東晉一直是大國，而你們隋國只能是小國的原因，怕死的人太多了。」
「這就不對了，我們隋國也一樣有非常多的不怕死的臣民，他們沒有為這個事死諫，是因為他們認為，他們的皇上是在做一件對的事情。倘若這個事證明是對的，受益的是整個大神州。」
「你不會也認為是對的吧。」幾個人笑道。
「我一個小小百姓，商人，沒必要去過問誰對誰錯，反正據我聽來，各自都有道理。」
「都說隋國蠢貨多，看來還真是的，一個商人也這麼蠢，女人就是賤人，大神州里誰不知道，就你們隋人，竟然還覺得也有道理。說你們不蠢，豬都不信。」
幾個東晉人都帶著智商上的優越感，得意地笑起來。
楊晉道：「豬嗎，它們肯定是不信的，信了的話就不是豬了。」
劉女撲哧一下，差點笑出了聲，趕緊捂住了嘴巴。
楊晉覺得她的神態似曾相識，愣了一愣。
一個東晉人惱道：「什麼意思？」
楊晉道：「沒有沒有，我的意思是說，我們隋國那邊的豬還到不了信不信人話的程度，不如你們東晉國的豬聰明，你們東晉的豬才知道不能信，我這是在誇你們東晉的豬聰明呢。」
東晉人有點哭笑不得，這句話好像也沒什麼毛病，但就是聽得有點彆扭。
裴磬和劉女勉強憋住了笑。
楊晉不想惹東晉人生氣，又道：「隋國皇上認為只要有能力就行，不管是男是女，而女兵女將表現出了很不錯的能力，自然就招來了，至於你們剛才說的那些猜測，只能說你們不懂隋國的軍人。」
「除了那種能力，還有什麼能力？」東晉人發出了怪笑。
這時，店小二低聲道：「你們還別說，昨天聽到有人說，還真說不定，虎口關就有個蒙面女兵，箭術非常了得，一個人就射死了我們很多個大將，就連王騰將軍都中了她一箭。現在王元帥說了，誰能殺了那個蒙面女將，不論將士，將十個美人和千兩黃金。」
裴磬和劉女悄悄交換了個眼色，暗暗開心。
她們的心裡，早就抖出過好幾件女兵的戰績了，不過看起來夜闖晉營的事沒人知道，今天早上突圍的事還來不及傳到這裡，唯一被東晉人確認了的，也只有劉女射殺多名敵將這件事了。
還好，不需要自己說，就有人傳出來了，可算是替女兵正名了。
「真有這麼厲害？」
「那還能假？又不是一個人說的，是運糧官在這裡吃飯的時候親口說的。」
楊晉道：「運糧官說的，那多半是真的了，這樣看來隋國的皇帝也不糊塗嘛。」
劉女有些不服，沒想到這功勞居然還讓此人幫皇帝攬過去了。
這幾個人卻都不信，一個東晉人不服道：「放屁，都蒙了面，又怎麼知道是女兵？」
「人家穿了女兵的衣服，這個地方這麼高，男兵這個地方能有這麼高？」
店小二用手在胸前比畫了一個高度。
雖然說這話聽著讓人不太好意思，但好像也只能這麼證明了。
一個東晉人道：「我還以為她脫光了衣服讓人看到了呢，原來只是這裡這麼高而已，我如果在這裡放兩個饅頭，是不是你們就把我當女人了？」
店小二道：「你們是不是以為人家在前線的都是瞎子傻子？王元帥都說是女兵了，就只有你還在犟嘴，難道全晉國就只有你們聰明？」店小二有些不樂意了。
「反正我不認為女人這麼厲害，除非我親眼看到我才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