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舞這時也發現楊晉並沒穿龍袍,卻一身素淨的富家公子打扮,有點吃驚和疑惑,她是曾經跟肖妃一起易容外出多次的人,馬上就意識到楊晉是要外出。
她心裡有些失落。
一開始以為楊晉是因為回憶與肖妃那些年初識時的日子,讓她扮成當時的樣子來侍寢,現在看來估計不是了。
果然楊晉說道:「風舞,朕是要帶你去辦一件事。」
風舞道:「奴婢但憑皇上吩咐。」她心裡的失落卻不能在臉上顯露,因為那很丟人。
「不樂意嗎?」
「樂意。」風舞趕緊送出笑臉。
不過,楊晉和肖皇后是她唯一願意送出笑臉的人,對其他人,尤其是對男人,她都是習慣冷若冰霜的,就連皇太后來了也不例外,禮節可以給,笑容欠奉。
楊晉早就讓人準備好車駕,帶著她上了車,從後門偏僻處離開了皇宮,除了車夫,沒有別的隨行。
到了車上,風舞一直低著腦袋站在一邊,楊晉讓她坐在身邊,她推辭了一下,楊晉牽著她的手讓她坐,她才坐,還是低著頭。
楊晉說道:「風舞,從今天起,你就是朕的妹妹,如何?」
「奴婢不敢。」風舞流下了眼淚,很是委屈。
楊晉感到奇怪,風舞居然這麼脆弱了?
「你怎麼了?為何流淚?」
風舞道:「陛下,你是不是嫌棄奴婢?」
「傻的,嫌棄你,為何還收你為皇妹?」
「奴婢只願一輩子服侍陛下和娘娘,從來沒想過別的,更不配當皇上的皇妹,如果奴婢做得不好,讓皇上嫌棄,皇上要打要罰都行,不要趕奴婢走。」
楊晉輕輕給出她一個摸肩殺,說道:「傻姑娘,朕怎麼會嫌棄你們呢。」
風舞渾身一震,腦袋一片空白之際,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突然跪下道:「那陛下,你就要了奴婢吧,不要趕走奴婢。」抬頭看著楊晉,眼淚汪汪,竟多了幾分嬌媚。
楊晉的血液也熱了起來,可是他馬上扶她起來說道:「風舞,你已經是皇妹了,朕知道你心中有一團火,朕想讓你用好這一團火,幫朕完成一個重任。」
風舞大吃一驚道:「皇上,你這是取笑奴婢吧,奴婢身為下賤,又是女流,怎能幫你完成重任?」
「風舞啊,知道朕為何沒有視你們為通房丫頭嗎?」
「主子……不,是皇上嫌棄我們。」
「沒有,那一年朕遇到你時,你才十二歲,但你身上的那股勁,卻讓朕無法把你視為奴婢,朕一直想,將來,一定要讓你像你家小姐一樣,自己找一個男人,成為那男人的正妻,朕會以嫁皇妹的方式,把你堂堂正正地嫁出去。」
風舞驚得呆了。
正妻與通房丫頭的區別,在東晉明顯到可怕。
正妻是一個家的內室主人,在內室說一不二。
通房丫頭連小妾都不算,主人想用就用,不想用就扔,有時為了客人住得舒服,可以叫去侍寢,如果客人喜歡,可以轉贈客人,反正就當是一件玩物,最可怕的是,殺一個通房丫頭,跟殺一條狗一樣無責任,而殺一個小妾,至少還是需要找點理由的。
在隋國,通房丫頭可以算妾,不會隨便給外人侍寢,轉贈別人,但也是毫無地位,連僕人丫鬟都未必叫得動。
風舞和清月願意當通房丫頭,是因為不但肖飛燕對她們好,當上皇帝前後的楊晉也對她們不錯,作為一個只有當通房丫頭的命的女孩來說,這是很難得的運氣,並不是因為她們真的喜歡當通房丫頭。
可是,皇上居然說,想讓她以皇妹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嫁出去,如此天大的恩典,真的有這個可能嗎?
「風舞,你懂得什麼叫愛情嗎?」
「奴婢不懂。」
「就像朕和你家小姐,不,是你們娘娘一樣,成親前彼此朝思暮想,魂牽夢縈,成親後彼此牽掛,相濡以沫,生死相許,就可以叫愛情。」
「那不是叫相思嗎?」
「是,在我們這裡叫相思,在另外一個地方,叫愛情,比相思更濃烈,風舞,在那個世界,每一個人都有資格擁有愛情,不必跟隨你的主子,朕既然把你當成了妹子,就希望你也擁有屬於你自己的愛情。」
風舞聽得雲山霧裡,她得到的教育就是,她只是一個奴婢,奴婢有奴婢的本分,奴婢的男人是誰,不是自己決定的,是主子決定的。
所以,不管遇到什麼樣的男人,她都不願意多看一眼,反正看也沒用。
「奴婢眼裡只有皇上和娘娘,只願一輩子做牛做馬服侍皇上和娘娘,別的不敢想。」風舞小聲回應道。
「你有機會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而不是奴婢,你也不樂意嗎?」
「奴婢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奴婢只知道,奴婢的命是娘娘救的,生是她的人,死也是她的鬼,一生一世都跟著她。」
楊晉知道一時說不服她,說道:「這樣吧,今天先幫我辦個事。」
「什麼事?」
「有個賭徒為了還債,把自己十一歲的女兒抵給了青樓,她的母親和兄長不答應,都被那賭徒暴打……」
風舞的臉色變了,身體發抖起來。
這幾乎一模一樣的故事,是巧合嗎?
「那個兄長差點就被活活打死了,但沒有死,醒來後請求他父親不要把妹妹抵出去,債務由他來還,但現在這個兄長被關起來了……」
「什麼人關他,為何要關他,不想讓他救妹妹嗎?」
「關他的人,是朕。」
風舞道:「為何?」
「朕需要他替國家辦事,卻不知道他的家裡遭遇了這種事情,既然知道了,就不能放手不管。」
「可是……這好像是家事……皇上管不了的。」
「怎麼管不了,只要幫忙把債還清就是了。」
風舞佩服地看向皇上。
這才是她心目中的那個好皇上,好男人。
楊晉嘆了口氣:「就是太便宜那個賭徒了。而且,幫還了一次,他還會繼續賭的,那個可憐的女兒早晚會被賣的。」
風舞道:「這話奴婢也想說。」
「所以,還賭債可以,但不能還得太輕鬆,有可能需要打一架,朕為一國之尊,不太好意思動手,只能讓你幫這個忙。」
風舞道:「奴婢遵旨。」
她今天也有一肚子的邪氣要發,有人給她打,那是再好不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