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她身著一襲香檳色連衣裙,顯得整個人很明亮,又高貴,邁著款款玉步朝他而來,既輕盈又優美。
少女時期的安靜打理不好長發,且是裙子絕緣體,一周都是一身校服。所以,她的校服比別人白一個度,尤其是那褲子,洗的。她只穿運動鞋,各種款式的買。
可如今的安靜長發飄逸,裙子和高跟鞋是日常打扮,他暗嘆,她真的告別粗糙變優雅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腳上,一雙黑色尖頭細高跟,是集團的品牌鞋。她的腿形漂亮,腳踝也好看,因此被選中作為品牌形象人之一,她也習慣了穿集團的品牌鞋。
「顏總找我有什麼事?」她很直接,因為她注意到他的視線一直在她的腳上。
顏書塢眼眸一抬,「阿靜喝咖啡還是茶,或是其它飲料?」
「不用了,想必顏總也很忙,有事直說吧。」毫不客氣。
顏書塢略顯無趣,伸手示意她坐下,見她仍不動,他笑了,「馬上就要下廠了,阿靜難道還要繼續躲我嗎?」
「我有嗎?」目光不自覺朝邊上躲了一下。
「你沒有嗎?」
安靜心虛地眨了眨眼,說:「顏總請放心,您是總裁,我是員工,我可不敢躲您,尤其是在工作上,您的指派,我保證完成,絕不耽誤,下廠該做什麼,您儘管說。」
「那就好。」
她的陰陽怪氣,顏書塢甚覺好玩,帶著一絲笑意凝望著她,她站得筆直,雙手放前面交握一起,顯得乖巧。
她還是無法適應他總那麼明晃晃地盯看著自己,感到很不自在,微微動了下身子,問:「顏總還有事嗎?」
「明天中午吃過午飯後,我們就出發去老廠。」
誒?這不是一通電話就能搞定的事,非得叫她上樓來?
她此刻好想罵人,卻仍牽強一笑,「好的。要是沒其它事,我就先出去了。」
顏書塢心想,她還真是不願和自己待一塊,只好伸手示意,「好。」
她沒半點遲疑,轉身就離開。
顏書塢將餘聲叫了進去,「阿聲,你把老廠的資料搬到我辦公室。」
「需要我整理一下嗎?」
「不用浪費時間,我直接看,你通知常副總和詹助,讓他們一個小時內把手頭上的事處理完畢,然後到我辦公室一起辦公。」
「好的,要不要叫安經理一起?」
「不要,她現在對我都是帶著情緒,和我一起她無法靜心下來。而且我不需要她看那些資料,我要的是她從親朋好友那聽來的,其它的我們來就好。」
「明白。」
顏書塢一向不打無準備之戰,明天下廠,他今天一定要把老廠的情況進行摸底。
自從被點名一起下廠,安靜這些天也在了解老廠的近況。
老廠是英遠集團旗下五個工廠的其中一個,全稱叫溪城雪鷹鞋廠。
它是集團董事長喬英奐在九十年代初創辦的,從一個小廠做成了有著上千名員工的鞋服大企業。
鞋廠在03年經歷火災之後,喬英奐毅然決定擴大公司,不再局限於溪城這個小城市發展。他選中水陵城這個大城市成立集團,花了六七年的時間建另外四個在不同城市的工廠。
大約13年,喬英奐離開溪城長居水陵城,老廠就交給老骨幹周堰。
周堰任廠長的前三年,鞋廠還是一直走上坡路。後七年開始走下坡路,衰敗極快。喬英奐派人回溪城試圖挽救,但沒見一點效果。
每年,老廠慘不忍睹的財務報表讓人直搖頭,喬英奐終是不忍再看下去,半年前最終決定關閉老廠,可集團原總裁馬越山卻一直執行不下去。
偶然,喬英奐的女兒喬茹樂提出要當集團總裁,他想了一計,答應了,於是現在有了顏書塢的空降。
翌日!
中午十二點半後,常誠叫上安靜一起下車庫準備去老廠。當他們到車庫時,餘聲已提前將車啟動好,顏書塢在后座。
常誠使眼色讓她坐後面,她搖著頭表示不要。常誠怎麼可能讓顏書塢有機會嘮叨他,不單如此,在去老廠的路上,他鐵定如坐針氈。
兩人私交不錯,安靜才敢和他一個副總裁使眼色搶位置。
這要是擱平時,常誠肯定會讓她,今天這般反常,她想著該不是他知道她和顏書塢的過往。
想到這,她也就不堅持了,無可奈何走到后座,拉開車門鑽了進去。她幾乎沒看顏書塢,只看到他的大長腿顯得賓利的車身窄了些。
明明寬敞的車身讓兩人隔了快一個太平洋的距離似的,她還是覺得不舒服,注意到手上的挎包便將它放下,看似自然,其實很刻意地放在了兩人的中間。
見她像避瘟神一樣躲著自己,他無奈一笑,「阿聲,開車。」
「好的。」
餘聲將方向盤輕輕一轉,車子緩緩駛離宇辰大廈。
車內,靜謐而舒爽,顏書塢正拿著平板電腦似在工作,可安靜就是感到很壓抑。
果然是離顏書塢太近了,磁場不對。
她微微調整了下坐姿,側身面向車外,靠在椅背上閉眼休息。
不知不覺,她竟真的睡著了,還夢回了過去。
正值青蔥歲月,她和顏書塢成為同學是在高二那年,但正式接觸是在上學期期末。
安靜開朗大大咧咧的,而顏書塢憂鬱不愛笑,她會逗他笑。面對沒脾氣的他,她會悄悄收斂自己的小脾氣。她不愛學習,看他總是埋頭苦讀,多少有了學習目標。他不高興她打架,她就努力把去打架的時間用來陪他。
只要他開口,她能陪他做的,她都義無反顧。她特聽他勸,他總是像個小大人一樣給她講道理,包容她。
美好的時光總是很短暫,下學期期末時,她因打架把腿折了,住院期間,顏書塢不告而別。
待她返校上課,他的書桌空了,問了班主任才知道他已經轉學離開溪城了。
晴空萬里一聲霹靂響,打得安靜措手不及。
那天下午,她翹課,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去搭公交車前往顏書塢家。
屋門緊閉,她敲了好久都沒人應聲。一時難以接受的她蹲了下去,放聲大哭。
這個夢做得有點久,隨著一聲短促的『啊~』,安靜猛然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