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顏書塢帶著安靜約同學王強一起吃晚飯。
為了確認一些事,顏書塢主動約的,但長年待在本地的王強更像東道主,熟絡地招呼著他們。
不過,顏書塢比聚會那晚更加的熱絡交談,王強倒是挺意外的。
十年不見,他竟然作為英遠集團總裁出現在大家面前,讓大家更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是喬英奐的養子。
在他們眼裡,喬英奐何許人也,那是溪城家喻戶曉的企業家。
聚會那晚,對於他轉學之前的過往和為何成為喬英奐的養子,他不願多提,大家也都緘口不問。
他不俗的談吐可見他這十年的見多識廣,還有對生意場的見解已遠超他們的涉獵範圍。
王強也不敢在他面前班門弄斧,閒聊一番之後,還是問出了約見的目的,王強並不認為他們單純為敘舊而來。
安靜替顏書塢開口,以比較輕鬆的口吻問:「找你了解你家找老廠進貨的事。」
「想問貨款吧?」
「對。」
王強端起酒杯,「我們再碰一個。」
「這喝不少了,還碰?」安靜拒絕,卻見顏書塢也端起了酒杯。
「你看人書塢多爽快,再說,誰不知道你安靜會喝啊,我都沒停,你好意思停,就當給我壯膽,不然我不敢說。」
王強遞了一個小眼神過來,安靜沒再說什麼,舉起酒杯,三人幹掉杯里的酒。
王強遲疑了一會兒,抬起迷離的雙眼,「我只能這麼跟你們說,我家不缺錢,至於為什麼這些年欠雪鷹廠的貨款,這得問你們周廠長,他和我爸之間到底做了什麼約定,得你們自己去了解,我不能說。」
「不是,王強,話都說到這了,你就多說點,什麼約定?」安靜問。
王強閉口晃著他的大腦袋,不說。
顏書塢瞭然一笑,再次端起酒杯,「好,不問了,你給的信息已經夠了,我們再走一個。」
安靜不懂他為何不追問,以王強的個性,多喝點酒,聊一聊定能套出更多的信息。
直到結束,顏書塢也沒再多問王強關於貨款的事。
王強被司機送走之後,安靜才提出疑問。
顏書塢淡淡看她一眼,「接下來的事交給我們就行,阿靜就別操心了。」
又是這句話?好幾次都是如此。
不用操心最好,她才懶得管。
餘聲來接他們,坐在后座的兩人都沉默著。
夜色已濃,朦朧的霓虹燈散落在顏書塢挺拔的身上,映照出他清晰的臉部輪廓,整個人清朗卻又散發著迷人魅力。
剛才,王強問他在水陵城定居是否知道安靜大學就開始在那,安靜注意到他把話題轉移到他去白城讀大學了,看似回答,實則避開。
這個問題從她一知道他是喬英奐養子後,她一直想問,知道他這幾年有回溪城卻沒找過她,她就斷了問他的想法。
今晚,王強無意中幫她問了,卻沒得到答案,她就猶豫著要不要再問一遍。
顏書塢感覺到她強烈的視線,轉過頭,「怎麼了?」說著伸手把她耳邊的髮絲往後撥了下。
安靜閃現一絲羞赧,這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
車在一十字路口的紅燈前停下,一束透亮的光斜著打進車裡,瞬間敞亮得很。
安靜看著眼前平靜的顏書塢,終於,「這些年,你知道我在水陵城嗎?」
顏書塢雙眸閃過一絲惆悵,在開車的餘聲也沒想到安靜這個時候會問這個問題。
氣氛變得緊張起來,車內隨之靜得可怕。
綠燈亮起,車駛過十字路口,顏書塢神色有了些許波動,卻始終沒開口。
安靜又問:「是不是我在英遠,你也知道?」
她多希望能從他口中聽到一個『不』字,之前一直沒問出口,就是怕這麼一刻。
在這點上,她多少有些自欺欺人,她想著只要不問就可以默認為他並不知道自己在哪,那麼她的失望就能減少。
可惜...
顏書塢那深邃的雙眸中流露出了不忍與躊躇,到最後他也沒回答她的任何一個問題。
除了眼神里道不盡的失望,安靜沒有其它情緒表現出來,只是讓餘聲停下車。
「沒多遠了,很快就到。」餘聲開始有點擔心了。
「沒事,我可以自己回去。」
顏書塢勸了一句,她無視,再次讓餘聲停車,他只好靠邊將車停下。
她立刻打開車門下去,顏書塢緊跟其後。
「阿靜~阿靜~」
她完全不理他,步伐快到像在小跑,只有快起來,她才能壓制住那股一直往上涌的酸楚。
「阿靜,你聽我解釋。」顏書塢上前拉住了她。
「你不用向我解釋,我也不需要你解釋。」
「那...」他伸出另一隻手想抓住她的肩膀,被她躲開。
夜深有風,冷意襲來。
他看她的長裙有些單薄,小臉一下車就被風吹紅了,脫下外套要給她披上,再次被她給避開。
「你就是生氣,也別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說著再次給她披上。
她伸手拉了拉他的外套,抬頭看著他,看在這份溫暖的份上,她想再給他一個機會。
靜默的彼此都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她耐心等他的主動,可他卻還在猶豫。
安靜渴望的眼神在燈光下清潤動人,顏書塢心有所觸動,伸手為她拭去眼角溢出的淚花,繼而將她抱住。
「阿靜,我還是像十年前那樣愛你,我們能不能不再糾結這十年,重新開始,好嗎?」
安靜的心瞬間猶如沉入深海里,寒冷又喘不過氣,難受得她全身都在發疼。
真的應了那句話『越是抱有希望,失望就越大。』
她立馬推開了他,兩行清淚划過臉頰而下,狠狠道:「顏書塢,我不是你,我沒那麼愛你,我做不到像你這樣。這十年,沒有你,我挺好的,以後的日子也會是如此,別再說重新開始的話了。」
「阿靜~」
她轉身攔住一輛的士,頭也不回離開了。
餘聲小跑到顏書塢身邊,「現在怎麼辦?」
他無奈地說了『回去』兩字。
今晚,他的回答無疑是再次將安靜推出去。
他也想和她說實話,可她能理解嗎?
或許還會遠離他?
他還有很多事沒做,他不能讓個人情感打亂他的計劃。
在的士上的安靜抱緊雙臂,頭靠在椅背上看向外面,泛著淚花的雙眼迷離,她什麼也不想就這麼發著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