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折柳看她一眼:「先不說這個。閱讀我還要問你一件事。」
江如影又忍不住緊張:「什麼事?」
「之前白西月要去首都醫院進修,是你給我打電話,說她工作不認真,沒本事,對病人不負責。」
江如影頓時慌了。
如果在別人面前,撒謊被戳穿,江如影可以鎮定自若。
但她從小就怕江折柳。
她努力想表現得自然一點,藏在桌子下面的雙手,指甲都掐在了掌心裡:「爸,這件事……當時我來醫院不久,對她本人並不太了解,我跟您說的那些,都是聽同事說的。」
「小影,爸曾經對你期望很高。」江折柳看著她,目光淡然:「可後來……我只是希望你能做一個坦坦蕩蕩、問心無愧的人。就連這個,你都做不到嗎?」
江如影心裡一震,根本不敢和他對視。
這是第一次……江折柳隱晦地表達了他對她的失望。
但江如影只覺得面紅耳赤,羞愧不已。
江折柳又道:「不去真正了解一個人,只憑別人的隻言片語,就污衊一個人的品行——我沒想到,這是我女兒能做出來的事。」
江如影掐到掌心都要出血了,眼圈也紅了:「爸,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以後肯定不會這樣了。爸,你原諒我。」
「我說起這件事,你沒有反駁,也沒有辯解,說明你早就知道,事實真相併不是你告訴我的那樣。即便聽信了別人的謠言,事後知道了白西月並不是那樣的人,你做錯了事,事後也並沒有想補救,也沒有和我解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江如影剛剛整個人都慌了,她哪裡還有理智去想這些。
江折柳說完,搖搖頭:「我對你,很失望。」
江如影淚水流了出來,完全是嚇的:「爸,對不起……」
「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你應該對白西月說。」江折柳把手上的資料推給她:「如果不是我陰差陽錯看到了她的論文、做手術的視頻,可能我這輩子都不知道,還有這麼優秀的一個外科醫生,差點和我錯過了。」
江如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江折柳又道:「我一開始以為,喬鶴學歷不高,也沒見過什麼世面,但至少,她善良熱心——畢竟,當初你媽離開的時候,是她主動幫我照顧你的。」
「我以為,她來照顧你的生活起居,這就夠了。可沒想到,她是真的把你當女兒疼,溺愛你,什麼都寵著你。我承認,作為一個父親,我有失職的地方。」
「可我覺得,你讀了這麼多年的書,至少應該知道,做人之本,處世之道。所謂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行醫更是如此,救人當先做人。」
「我今天的話,你都記住了?」
長這麼大,江如影沒聽江折柳說過這麼多話。
她一邊欣喜。江折柳對她說這些,意味著他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還願意管她,他是把她放在心上的。
又一邊嫉恨。江折柳說對她失望,明顯是以白西月做對比來說的。
白西月,又是白西月!
而此時,醫院附近最為昂貴的星級酒店裡,總統套房內,黑衣人畢恭畢敬把手裡的材料遞了過去。
郁屏風接過去。
他白皙修長的手指捏在薄薄的幾張紙上,更襯得肌膚瓷白如玉,清瘦的手背上,隱約可見青色脈絡。
黑衣人道:「三爺,為確認無誤,我們分別把血液送到了三家鑑定機構。鑑定機構給出的結果都是一致的,請您過目。」
郁屏風翻到資料的最後,看到那個鑑定結果,手指不由得捏緊,呼吸頓了一頓,連心跳似乎都停了半拍。
這趟中國之行,他沒白來。
萬幸。
老天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