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白西月也覺得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雖然她自己是很享受這種假期式的夫妻模式。當然了,這話不能說,不然季連城會怎麼想她,好像她只拿他當人形工具似的。
哪怕她最初的目的的確是這個。
一次兩次還好,每周一次,就意味著她每周都要跟王女士撒謊一次。
想想就覺得過意不去。
上班之前,白西月還有心思胡思亂想,可一旦進了醫院,忙碌的工作就會占據她所有的精力。
這份工作和其他工作的不同之處在於,病人的生命和健康掌控在她的手裡,醫者的責任和使命,讓她無法不重視自己手裡的每一個病人。
這也並不是什麼高尚的情操,只是一個醫者初心罷了。
今天照舊是忙碌而又普通的門診日,似乎和往日並沒有什麼不同。
直到快十二點的時候,白西月門診的電話突然響了。
她正好結束上一個病人的診療,對下一個病人擺手示意,然後接了電話。
電話是劉長亮打來的,聲音很嚴肅:「西月,高院長突然昏倒了。」
白西月騰地站起來:「在哪裡?什麼情況?」
劉長亮道:「你別急。他是在衛計委參加會議的時候暈倒的,現在已經就近送到了省立醫院,做了檢查,腦出血。」
白西月掛了電話,用了幾秒鐘穩定心神,才開始下一個診療。
看完最後一個病人,她直接去了病房。
近些年,隨著社會進步,生活條件提升,不良的生活習慣導致很多疾病都越來越年輕化。排除掉外傷性腦出血,最常見的是高血壓性腦出血,常發生於五十到七十歲,男性居多,通常在活動或情緒激動時發病,出血前多無預兆。
大腦是人體最複雜的器官,一旦出血,急性期病死率能達到百分之三十到四十,非常兇險。
高院長不過五十出頭,往日裡體檢,雖說也有高血壓、高血脂等基礎病變,但一直有吃藥控制,誰能想到,竟然會突然腦出血。
白西月見了劉長亮。
一個民營醫院,能發展到富申這種規模,在當今這種大環境下,著實不容易。
這其中,和高院長高風亮節、醫者仁心有很大的關係。
像劉長亮這種資歷的外科醫生,不管到了哪個公立醫院,都能坐上科室帶頭人的位置。
可他偏偏留在了富申。
而富申又是以腫瘤外為金字招牌,說劉長亮撐起了大半個富申,絕不誇張。
劉長亮是因為高院長才留在富申的,如今高院長出事,後期治療先不說,但腦出血病人,再想恢復之前的工作強度,那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說,高院長一旦倒下,富申就有可能改朝換代。
而高詠這個人的管理方式和思維模式,劉長亮和白西月並不贊同。
誰也沒想到高院長會突然倒下,劉長亮一直以為自己能在富申干到退休。
如今看來,不好說。
兩人見了面,大致交流了一下彼此的想法。
劉長亮把該說的都說了,最後道:「高院長於我有恩,只要高詠不太過分,我會替他把富申繼續做下去。可月月,你還年輕,你要為自己考慮。」
白西月道:「主任,我和您的想法是一致的。您能留在富申,我也能。我的要求也不多,能讓我好好治病救人就行。」
這要求的確夠低了。
而之前,高院長也一直很器重白西月,但凡國內外有關腫瘤外科的學術會議,他都會公費讓白西月去學習進修。
高院長如此對她,她自然兢兢業業為富申出力。
可如果領導人換成高詠,白西月有點擔心。
劉長亮道:「總之,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如今,只盼高院長能早日脫離危險。我一會兒去省立一趟,科里你看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