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謝宴辭學了一會兒,許是察覺到我的緊張,謝宴辭在教了我一些基礎的內容後就紳士地放開了我,讓我自己試著揮桿打球。
剛才他帶著我的時候我進了好幾個球,這會兒他鬆開,我直接連球都打不到,連續揮空了好幾個。
我沒什麼耐心繼續打,正準備把球桿還給謝宴辭,忽然聽到身後宋寧喊了一聲:「小心!」
不等我回頭,一顆球就不知從哪裡飛了過來,狠狠地砸在我眼睛上。
我的眼珠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整個視線有一瞬間的黑暗,而後迅速充血通紅了,疼得我鬆開手中的球桿,躬身彎下腰,被打中的那隻眼睛不受控制地流出了生理性的淚水。
周圍的人全都朝我跑了過來,謝宴辭離我最近,他一邊朝我快步走一邊沖在場的工作人員低呵:「去叫醫務人員。」
他嗓音發沉,嚴肅而冷厲,與平時從如不經的矜冷大相逕庭。
工作人員被他的語氣嚇到,連忙點頭,馬不停蹄地離開去找醫生。
吩咐完工作人員,他已經走到我身邊,捧起的我臉查看情況,嗓音里透著幾分小心和關切,「沒事吧?」
我眼睛疼得幾乎要睜不開,但還是回了一句「沒事」。
宋寧等人也湊了過來,圍著我七嘴八舌地關切。
跟他們的聲音一起響起的,還有一道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聲音:「笙姐姐,不好意思打到你了,你沒事吧?」
我抬起頭,用沒有受傷的那隻眼睛抬眼看去,就看到林晚和顧景淮出現在人群後。
我疼得說不出話,沒有回應。
宋寧脾氣爆,忍不住指著林晚就開罵:「不會打球就別打,眼睛不用就捐了!笙兒這麼大個人站在這裡你是看不到嗎?」
林晚精緻漂亮的臉上寫滿了委屈,道:「宋小姐,你這麼凶幹什麼?我又不是故意的,打球有點意外也正常,我道歉賠醫藥費不就好了。」
她話是這麼說,但我不相信她真的是無意的。
我剛才是站在發球區的,並不在洞口附近,按理說林晚就算是球打偏了,也不可能會朝我這邊來,而且還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宋寧冷笑,「說得這麼輕巧,我戳瞎你一隻眼睛賠你兩百萬你干不干?」
宋寧說著,就朝林晚揮了揮拳頭。
林晚擔心宋寧真的動手,下意識往後退了退,直接撞上走過來的顧景淮。
看到顧景淮,林晚瞬間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道:「景淮,宋小姐剛才說要打我......」
顧景淮卻一個眼神都沒給她,只快步走到我身邊,「笙兒,你怎麼樣了?」
他試圖靠近我,卻被宋寧攔住。
「我們笙兒不需要你在這兒假好心,你要是真的關心笙兒,就把剛才那球打回林晚身上。」
顧景淮皺眉,「宋寧,別無理取鬧。這不過是個意外,晚晚也不是故意的.......」
宋寧臉上的嘲諷更甚,「你怎麼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之前她算計笙兒的事你不會已經忘了吧?
「她是什麼樣的人你再清楚不過,你現在還這麼護著她,你確定你現在是真的打算回頭追我們笙兒了?」
顧景淮認真地道:「我現在對笙兒是認真的,我說過,只要她點頭,我隨時可以取消跟林晚的婚約。」
聽了他的話,我不由覺得好笑。
什麼叫只要我點頭他就可以取消婚禮?
為什麼不能是先取消了婚禮再想著跟我在一起的事?
說到底他自己現在都搖擺不定,不確定究竟是該為了我放棄林晚和孩子,還是該繼續跟林晚結婚。
他自己做不出選擇,所以把選擇權交到了我手上,讓我幫他選。
只可惜,我要的從來都不是這種態度不堅定的人。
以前他可以因為對林晚的愧疚不停維護沈念並傷害我,在林晚出現後又在我和她之間搖擺不定。
不論他是出於何種原因,有什麼苦衷,但他在幾個女人中間反覆橫跳也是事實。
我要的是一個一心一意愛的男人,是一個不論在什麼情況下都能優先相信我、考慮我感受的男人,而不是一個搖擺不定、會因為外人傷害我的男人。
他以前能因為對林晚的愧疚對我實施冷暴力,如果我真的跟他走到了一起,誰能保證未來他不會犯同樣的錯?
顧景淮身邊,林晚聽了他的話,瞬間臉色慘白。
雖然顧景淮早就已經有了這個意思,但還是第一次當著林晚的面把這些話說出來。
「景淮,你在說什麼?」林晚拉住顧景淮的手,「你明明說過會娶我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的......」
看她滿目悲戚,顧景淮似乎有些不忍,沒有說話。
我擔心兩人再說下去婚禮就辦不成了,也顧不上生氣了,正思忖著怎麼找藉口打住兩人的話頭,謝宴辭叫的醫生就到了。
周圍的人讓出了一條道,謝宴辭扶著我回到休息區,讓醫生給我檢查。
「黎小姐傷得不算嚴重,滴點藥水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們之後運動的時候最好小心些,黎小姐這眼睛要是再砸到一球,就真的就壞了。」
聽醫生說沒事,在場的人都鬆了口氣。
顧景淮道:「需要用什麼藥?我現在去買。」
他話一出,林晚就拉了拉他的手,低低地喊了他一聲:「景淮......」
這一聲飽含委屈,顧景淮猶豫一下,卻還是推開了她的手,「別鬧。」
聞言,林晚眼睛瞬間紅了,好像顧景淮是辜負了她感情的大渣男一樣。
醫生說:「藥水我已經叫人去買了,你們在這裡等著就好。」
聞言,林晚鬆了口氣,再次拉上顧景淮的手,「景淮,我們走吧,笙姐姐這裡應該已經沒事了,你剛才不是還說要親自教我打球嗎?」
顧景淮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終究還是跟林晚離開了。
我看著兩人轉身,拿起腳邊的玻璃水瓶,猛一揚手,狠狠朝著林晚後腦勺扔去。
我用的力氣很大,玻璃水瓶裝滿了水,在撞到林晚的後腦勺後瞬間炸裂,玻璃和水嘩啦啦地碎了一地,林晚後腦勺也被碎裂的玻璃劃開了幾個口子,往外冒血。
傷口不算深,但還我剛才受的那一球也足夠了。
一切發生得太快,林晚的尖叫聲響起時,周圍的人都還在愣神。
林晚抱著頭蹲在地上,顧景淮看了眼她流血的後腦勺,眉峰微蹙,回頭看過來,臉色略有些冷,「誰幹的?」
剛才他背對著我們,沒有看到是誰對林晚動了手。
我站起身,毫不避諱地承認:「我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