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我今晚去看阮軟了,恰好碰到謝先生。今晚停車場停電,我手機和包都忘帶了,還要感謝他幫了我。」
「我哥從來都不是多管閒事的人。」江少虞面色有些差,「你以後和他還是少來往。」
他這話有些強勢,我皺了皺眉,沒說什麼,只點了點頭,跟著他進屋。
今晚夏如許還想留江少虞在家裡住,我提前開口:「媽,走廊盡頭的那間客房我剛去看過了,床沒壞,家具也齊全,讓少虞住那兒吧。」
夏如許嗔怒地看了我一眼,「你這孩子,給你機會都不中用。」
我嘆了口氣,說:「媽,你別太著急了,我和江少虞現在還不算特別熟悉,有些事還是不要太急。」
夏如許卻道:「這有啥,以前我跟你爸結婚,結婚之前也沒說過幾句話,結婚當晚還不是直接就上......」
「咳。」她話沒說完,周國明就咳嗽一聲,「笙兒,你不想和少虞睡一間房也沒事,女孩子還是要自尊自愛,你做的對。」
聞言,夏如許不滿地看了眼周國明,但到底是沒再說什麼。
我領著江少虞上樓,送他到了客臥門口。
「你今晚就在這兒睡吧,晚安。」
說完我就準備離開,江少虞卻抬手攔住我的去路,眉眼間隱隱失落,「笙兒,你還是不願接受我。」
我頓了頓,抬手撫上自己的小腹,道:「我為什麼會答應你的求婚,你應該清楚。」
「我還需要時間適應,也希望你不要逼我太緊。」
江少虞垂在身側的手一點點收緊,最後又鬆開,「好。」
見他情緒低落,我心裡又湧起一股愧疚。
我強迫自己不要心軟,這才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現在所有的事都一團亂麻,我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解決了。
次日上班,剛到公司,馮經理就過來通知:「黎經理,夏副總今天原定要去城南的工地視察,但他今天沒來上班,上頭的人就把這項工作交給了您,您下午可能需要過去一趟。」
城南的工地是夏氏今年最大的一個房地產開發項目,每隔一段時間公司都會派人過去視察。
我問:「我舅舅怎麼了?」
馮助理回道:「聽說是換季沒做好防寒發燒了,現在人在醫院。」
「好,我知道了,我把下午的時間空出來。」
馮助理通知完這件事,又將昨天我讓他做的幾份資料交給我,這才退了出去。
他走後,我在辦公桌後坐下,開始工作。
到了下午,馮助理就和我一起去了工地視察。
這邊的工地剛開始施工沒多久,各個樓盤都還只有一個框架,現場比較雜亂,滿地的灰塵和鋼筋,不遠處還有機器工作發出的巨大噪音。
看著不遠處正在工作中的巨大機械,我心裡沒由來的一陣恐慌,下意識地抬手撫上了腹部。
要是不小心碰到那些機器,我和肚子裡的孩子可能都會沒命。
馮助理注意到我的舉動,笑道:「黎經理,不用怕,工地里使用大型器械的人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不會傷到我們的。」
我點頭,壓下心頭莫名的不安,和馮助理一起跟著這邊的負責人在工地里四處查驗。
走到一個樓盤下時,我忽然聽到有人大喊:「小心!快讓開!」
我抬頭,就看到一塊巨大的落地窗玻璃從我頭上砸了下來。
我瞳孔一縮,瞬間渾身僵硬無法動彈。
在我身側的馮助理反應很快,抱著我就直接往一旁跳去。
他抱著我在地上滾了好幾圈,覺得衝擊力撞得我渾身都在疼,裸露在外的手也被地上的石子劃破,滲出了鮮紅的血。
落地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發出巨大的聲響。
周圍人群雜亂一片,馮助理鬆開我,連忙問:「黎經理,您沒事吧?」
我捂著肚子倒在地上,疼得說不出話來。
「血!黎經理流血了!」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周圍的人全都朝我聚攏過來,馮助理也哆哆嗦嗦地問:「黎經理,你、你傷到哪裡了?」
我感覺下體有鮮血不斷湧出,有什么正在離我而去。
意識到那是什麼,我整個人都陷入慌亂之中,顧不上回答他的問題,只著急又虛弱地開口:「打120......叫救護車......」
說完,我再也承受不住身體的劇痛,就這麼暈了過去。
再醒來,我已經身處醫院。
「笙兒!你醒了!」
夏如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接著我的手就被她緊緊握住。
她哭紅了眼看著我,情緒有些崩潰,「還好,還好你沒事,媽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來,還以為又要失去你了......」
周國明走過來,將她抱進懷裡,「別哭了,笙兒沒事了。」
夏如許抹了抹眼淚,問:「笙兒,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怔怔地看著她,忽然想起什麼,急切地從床上坐起來,掀開被子查看自己的肚子。
「孩子呢?我的孩子保住了嗎?」
聞言,在場的人全都滿目悲戚,沒有回答。
周易安過來扶我躺下,道:「姐,醫生說你現在的身體情況需要靜養,情緒不要太激動......」
我打斷他,嘴裡依舊是那幾句話:「我的孩子呢?保住了嗎?她還在對不對?」
周易安張了張嘴,似乎不知該怎麼開口。
我隱約明白了什麼,瞬間心如死灰。
意外發生得太快了。
我甚至沒有任何防備,這個孩子就這麼永遠地離開了。
我攥緊了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忍不住低低地啜泣起來。
夏如許在病床邊坐下,輕輕見我摟進懷裡,拍著我的背,聲音里壓抑著痛苦,柔聲安慰:「別難過,你剛流產,情緒波動太大對身體不好。
「孩子以後還會再有的......」
「不會了,再有也不是她了......」我靠在夏如許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被巨大的悲傷所籠罩。
不知哭了多久,我哭得眼睛紅腫酸澀,連眼前的東西都快看不清了。
夏如許看我情緒一直穩定不下來,就去找了醫生,給我打了一針鎮定劑。
一陣藥水打進身體,我才逐漸冷靜下來。
然而心裡依舊像是破了一個洞,呼啦啦地往裡灌著冷風。
我又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平復情緒,這才問夏如許:「工地的事,你們派人查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