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顧景淮的出現，我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
吃完飯，江少虞看向我，道：「你一個女孩子晚上一個人回家不安全，我送你吧。」
我今天是開了車過來的，正要婉拒，顧景淮就把我從椅子上拉了起來，攬在懷裡，眉目疏冷地看著江少虞，「我的人，還用不著江少來送。」
說完，他拉著我便要走。
我掙開他的手，道：「我今晚要跟宋寧去她家住，你自己回去吧。」
顧景淮不依不饒：「那我親自送你去......」
「顧景淮，」我不耐煩地打斷他，「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纏著我？真的很煩。」
顧景淮一頓，清冷的眉目間隱隱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
我意識到自己剛才說話的語氣有些重，下意識地想道歉。
但想起以前顧景淮都是怎麼對我的，我心裡的那點愧疚瞬間就消失了。
以前比這難聽的話顧景淮不知說了多少，我現在這麼對他也沒什麼。
儘管這麼想著，我心裡還是忍不住愧疚。
我強迫自己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回頭看向宋寧，「寧寧，我們走吧。」
宋寧點頭，走時順便把江少虞也叫上了，只留顧景淮一個人在原地。
出餐廳之前我忍不住回頭看了顧景淮一眼，恰好瞧見他也在看我，眼底是濃重到化不開的哀傷。
我心裡莫名有些難受，加快腳步離開。
宋寧走在我身側，忍不住感慨：「顧景淮以前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今天還是我頭一回見他吃癟。」
我默了默，沒說話。
下到停車場，我忽然想起今天在孤兒院發生的事，問兩人：「你們知不知道有什麼工作是聾啞人可以做的？我想幫一個姑娘找一份靠譜的工作。」
我把今天去孤兒院的事跟宋寧以及江少虞說了一下，宋寧搖搖頭，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爸之前有捐助過特殊學校，要不我回去幫你問問？」
我正要說話，江少虞就道：「我們公司附近的綠化團隊最近在招園藝學徒，這個工作平時基本都是跟植物打交道，不會說話也沒什麼問題。
「不過這畢竟是戶外的工作，可能會有些累。你可以問問你朋友，她要是願意的話，我可以幫她辦入職。
「綠化團隊裡基本都是我們公司的人，辦公室離我那裡也比較近，平時我可以幫忙看著些。」
聞言，我感激地道：「好，我回去聯繫院長問問。」
和江少虞溝通了一下這份工作的細節，聽他說這份工作大部分時候都比較閒，月薪有六千左右。
我想了想覺得還算不錯，回去的路上便給院長打了電話，跟他說了這個消息。
院長高興不已，在電話里連連感謝。
第二天一早，阮軟就給我發了消息，問我在哪兒見面。
我昨晚和她約好了今天帶她去江氏集團，便讓她在江氏集團附近的公交車站等我，我過去找她。
收到她消息時我剛起床，等我趕到現場，已經是早上八點半。
小姑娘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一雙運動鞋洗得發白，身上挎著一個有些舊的帆布包，很有鄰家妹妹的味道。
她手緊緊地攥著帆布包，站在人來人往的人行道上，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四周，整個人顯得有些拘謹。
我停好車走過去，問：「你幾點到這裡的？」
阮軟朝我比畫了幾個手勢，而後意識到我看不懂，又拿出手機打字。
「我七點半就到這裡了。」
七點半的時候我人都沒睡醒。
也就是說她已經在這裡等了我一個小時了。
我問：「你來這麼早，怎麼八點才給我發消息？」
阮軟：「我不想打擾你。」
聞言，我心頭莫名一澀，問她：「吃早餐了嗎？」
阮軟搖頭。
「我還沒吃，你跟我一起去吧。」
其實我來的路上已經吃過了，不過我要是這麼說，小姑娘肯定就不好意思跟我一起走了。
阮軟猶豫了一下，點頭答應下來。
我帶阮軟去了附近的早餐店，點了粥和包子。
阮軟偷偷瞄了眼出餐檯那邊的價格牌，似乎想跟我說她不吃了。
我看出她的想法，在她把字打好之前就點好了餐。
阮軟苦著一張小臉，慢吞吞地從包里掏出三十塊錢遞給我。
錢推到我面前後，她眼神一眨不眨地望著那三張十塊錢，滿眼的不舍。
瞧著她一副痛失所愛的表情，我忍俊不禁，忽然覺得她有些可愛。
我裝作沒有察覺她的不舍，直接把錢收起，「謝了。」
阮軟眼巴巴地看著我把錢收了起來，慢吞吞地在手機上打字：「不客氣，應該的。」
看著她垂頭喪氣的模樣，我失笑。
吃完早餐，我便帶她去了江氏集團。
給阮軟安排個工作而已，本以為會是江少虞的助理或是秘書下來接我們，沒成想他竟然親自下來了。
「你就是阮小姐？」
江少虞和我寒暄了幾句，視線便落在阮軟身上。
阮軟似乎很少和陌生人接觸，跟江少虞對上視線後，微微瑟縮了一下，抓著我的衣袖躲到了我身後。
江少虞挑眉，「這麼怕我？我長得有這麼凶神惡煞嗎？」
阮軟沒說話。
她也不會說話。
看出阮軟不太喜歡跟陌生人溝通，江少虞也沒再逗她，對我說：「走吧，我帶你們去對接工作。」
我點頭，跟著他往外走。
阮軟緊緊地跟在我身後，寸步不離，像是生怕自己跟丟了一般。
綠化隊的負責人已經在辦公室等著了，看江少虞親自過來，綠化隊的負責人臉上帶著諂媚的笑，麻利兒地給阮軟辦了入職手續。
辦完入職，江少虞就準備離開了。
走之前，他給阮軟留了聯繫方式。
「在這裡要是遇到什麼事，隨時給我發消息。」
他這話是說給阮軟聽的，也是說給綠化隊的人聽的。
阮軟雖然是個啞巴，但也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阮軟點頭，做了個謝謝的手勢。
我不放心阮軟在一個人在這裡，便在綠化隊留了一天，看著他們忙工作，等阮軟稍微適應了這裡的節奏，才準備離開。
走之前，我特意讓阮軟看了眼她的帆布包。
阮軟不明所以，打開包看到裡面多出的幾千塊錢現金，有些錯愕，連忙想把錢還給我。
我按住她的手，道：「你剛入職，生活也要花錢，等之後發工資了你再把錢還給我就行。」
阮軟眼眶微微泛紅，朝我鞠了個躬。
看她這樣，我心裡也有些五味雜陳。
黎明和林晚那樣的人都有錢享福，反倒是這些真正善良的人難以出頭。
從阮軟這邊離開後，我琢磨著今晚要不要再去宋寧那裡住一晚，以免又回公寓跟顧景淮兩看兩相厭。
認真想了想，最後我還是決定回周家去住。
昨晚去宋寧那裡，林楓就因為我打擾了他和宋寧的二人世界對我頗有微詞。
我今天再過去叨擾，林楓恐怕要掏出他的二十米大刀直接把我趕出去了。
而且顧景淮對夏如許和周國明還是有幾分對長輩的敬重的，我回了周家，他應該不會死皮賴臉地追過來。
思及此，我便直接打車回了周家。
然而事實證明，我還是太小瞧顧景淮的不要臉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