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聽到了,但以為是學院的學生在裡面胡鬧著玩,我並不知道是嫂子。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報警。」沈書媛迅速調整情緒,編纂了一套說辭應付沈嘉睿。
「所以,是別的女生受欺負,就可以袖手旁觀嗎?」沈嘉睿冷聲問。
他才知道,這個溫柔乖順的妹妹,竟這般冷血無情。
「二哥,我的家人拋棄了我,我是奶奶從馬路邊帶回來的,當時我手上只抱著一個破舊的娃娃,身上還有一塊充飢的麵包,我把麵包拆開來丟給路邊那條流浪狗,可是它卻咬了我一口。我甚至連狂犬疫苗都沒打,又遭遇了一場暴雨,一個人走在馬路上,鞋丟了,腳破了。還發燒到四十度,差點燒成傻子。多管閒事,真的有好結果嗎?至少從小到大我都不這麼認為。」
沈書媛訴說著自己悲慘的過往,眼尾紅紅的。
一雙沁潤著水霧的眸子,惹人憐惜。
沈嘉睿哪裡還敢再問什麼,勾過她的肩膀,給了她一個安全感十足的擁抱:「以後,二哥會保護你,永遠保護你。」
抵在他肩上的沈書媛斂去了淚水,嘴角揚起一抹輕蔑的笑意:「好。謝謝二哥,這件事你能別告訴大哥嗎?我不想讓他也覺得我冷漠無情。」
「沒事,他比你更冷血更無情,他嫌棄不了你。」沈嘉睿道。
「……」沈書媛。
黑色勞斯萊斯開進老宅莊園。
莊園內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江靜瑜穿著真絲睡衣坐在別墅大廳,還沒有回屋睡覺。
林敬推著沈矜墨進入大廳。
江靜瑜立即站起身:「我聽聞今天陸知薇在學校被人強-暴了?」
沈矜墨瞥著江靜瑜的瞳眸。
她神色里沒有一丁點擔憂心疼,反而滿是幸災樂禍,這麼晚不睡怕也是想親自跟他打聽陸知薇的情況,好落井下石。
他這位親生母親骨子裡就是刻薄自私冷漠的。
他偏偏將她這些遺傳了個徹底。
「陸知薇嫁進沈家這些年對你不好嗎?」沈矜墨啞聲問她。
江靜瑜笑了笑,雙手抱胸,下巴高抬:「挺好的,幾乎挑不出毛病。但她是陸雲生的女兒,她對我再好,你父親也回不來。」
沈矜墨淡笑了一聲:「那知道她是陸雲生女兒之前,你的態度和現在沒什麼差別。你對她的偏見是自始至終的。」
「別說我了,兒子你又對她好到哪裡去了,我這不是看你不喜歡她,再加上她身份低微始終配不上你我才……」
「是,我有什麼資格指責你呢,這一切罪惡的源頭都在我。」
沈矜墨自嘲的勾了勾唇,細數著這三年的過往。
沈家上下長輩包括傭人,哪個不是看他臉色行事。
他若一直把她護的極好,誰能置喙她這少夫人一句不是。
讓林敬推著他進電梯上二樓。
穿著一套白色棉布睡裙的夏晚盈手裡抱著一個洋娃娃,蜷縮在二樓客廳的沙發一角,似乎在等他。
「沈哥哥。」
見他上樓來,她立馬站起身,飛奔向他,想要像往常那般求抱抱。
這幾天他都在刻意避著夏晚盈。
沈矜墨扣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定格在身前,沒能抱上來。
「給了你這麼久的考慮時間,還是決定繼續裝下去嗎?」沈矜墨俊臉冷沉。
夏晚盈眼眸閃爍,「沈哥哥……盈盈到底做錯了什麼?」
「如果你覺得這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那我選擇尊重你。」沈矜墨丟下冷冷的一句話,讓林敬推他進了臥室。
望著男人清冷絕情的背影,夏晚盈手中的娃娃應聲掉落。
她知道,這個男人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般寵著她了。
外人都以為他偏寵她一人。
可只有她最清楚,沈矜墨對陸知薇的容忍度才是最高的。
偌大的臥室內,是清一色的冷調家居,和水雲灣那處婚房截然不同。
陸知薇花了三年的時間把那裡打造成溫馨小窩,床單被罩換成了暖色調,香薰蠟燭都是五彩斑斕的,家裡的滿天星變著顏色一天一換。
這是沈矜墨第一次覺得踏入自己的房間會覺得冷。
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林敬,孫氏珠寶的鑽石原石是不是一直由沈氏在南非的那個鑽礦供應的?」沈矜墨望著窗外,沉聲道。
「是,沈總。我們兩家合作多年了。他們家一直用的都是沈氏不需要的邊角料。」
「從明天起,終止和孫氏的合作。邊角料還是把他們家養太肥了。」
沈矜墨把玩著桌上放置著的燭台,眼尾迸發出一道冷戾的寒光。
「好,我會處理好。」林敬退出了房間。
待人走後,沈矜墨目光依舊沒從燭台挪開,燭台是他花了高價定製的,讓傭人採購了很多品牌的香薰回來,但都不是原來那個味道。
這些天,他越來越難以入眠了。
拿起手機給陸知薇發了一條微信。
【到家了嗎?】
【你之前一直買的那個香薰是什麼牌子?】
陸知薇這邊剛到陸家別墅門口。
車子剛挺穩,看到微信消息不停的響起。
她沒急著下車,打開手機點進微信去看。
全是沈矜墨發來的消息,態度和語氣和從前截然不同,仿佛換了一個人。
陸知薇已讀不回,收了手機下車。
沈矜墨發過去的消息猶如石沉大海。
沈矜墨把手機丟在床上,喊來了傭人,把家裡那些味道不對的香薰拿過來,全給他點上,點了滿屋子。
關了燈的臥室,暖色的燈火搖曳,各種各樣的味道從點燃的香薰騰起。
沈矜墨躺在床上,渾身的疲憊疏散開來。
這些東西果然有奇效,想想陸知薇這三年點這些都是為了舒緩他的情緒,促進他睡眠。
心裡被一絲暖意包裹,他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他坐在輪椅上。
看著陸知薇被周焰摟在懷裡,手裡還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嬰兒好像才剛出生,對著周焰一聲一聲喊著爸爸。
許是畫面太驚悚,壓制在胸口的窒息感讓他完全喘不上氣。
鼻腔里竄入了煙塵。
一起壓著他往下墜。
咳咳——
耳邊傳來嘈雜的聲音。
「著火了!少爺,開門啊。」
臥室門外,一直有人在拍門。
被反鎖的臥室門,沒有鑰匙可以打開。
沈矜墨從噩夢中睜眼。
步入眸底的火苗像張著爪牙的巨獸向他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