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趙秀雅，她今天畫了個全妝，暗紅色的口紅分外妖異。
陸雲生緊緊抓著轉椅的扶手，目視著趙秀雅朝他走來。
他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照顧了整整半個月的植物人，怎麼突然醒過來了。
還親自來了公司。
醫生明明說。
她永遠不可能再醒來了，以後基本可以判定為腦死亡。
陸婧瑤看到自家母親醒來，又驚又喜。
給自己出氣撐腰的人醒了，她再也不用在這兒受氣了。
「媽……你醒了，真是太好了。」陸婧瑤衝過去，緊緊抱住了趙秀雅。
趙秀雅面無表情地把陸婧瑤推開，神色寫滿疏離。
陸婧瑤知道母親還在怨自己，咬著唇，不敢再說話。
當著會議室一眾高層的面，趙秀雅把一份離婚協議書遞給陸雲生：「很意外我為什麼醒了吧？你看起來很失望？今天我來，是找你簽字的，這個婚，我們必須離。」
這些高層都是趙秀雅當年在公司一起陪陸雲生打拼過的人，自從趙秀雅嫁進陸家之後當了全職太太，就很少見過了。
每個人都認為趙秀雅會一輩子依附陸雲生，永遠不捨得離開陸家。
可是這份離婚協議書讓在場所有人刮目相看。
「趙秀雅，你在跟我鬧什麼？」陸雲生極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氣，不想在高層和兒子面前鬧太難看。
「我沒鬧，我今天來還帶了另外一份協議書，是你和蘇婉當年簽署的離婚協議書，這不是你一直想要銷毀的東西嗎？你簽字，我把協議書給你。我們兩清。」
趙秀雅掂起腳尖，湊到陸雲生耳邊輕聲說道。
一瞬間，陸雲生仿佛被人掐住了軟肋，沒有任何反擊的能力。
「今天有家事要處理，先散會吧。」陸雲生急著遣散眾位高層。
「慢著，我今天到這裡來找你簽，就是想幾個老朋友共同做個見證。」趙秀雅不肯依了他。
陸雲生望著眼前如此陌生的趙秀雅，和以前判若兩人。
在醫院躺了半個月，她好像脫胎換骨重生了一半，以前他怎麼沒發現她有這樣的膽識和魄力，難不成是有人在背後教了她什麼？
陸雲生接過離婚協議書，仔細看了一眼，趙秀雅要他手裡10%的集團股份當做財產分割，要求並不過分。
他倒不如乾脆利落簽了得了。
「蘇婉那份需要我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嘛？」趙秀雅刻意問他。
陸雲生立馬抓住了她的手腕，讓她別從包里取出另外一份協議。
沒有片刻猶豫，他在離婚協議書籤了字。
「夠了嗎？你可以出去了。」陸雲生把筆一扔，讓她先滾出去。
趙秀雅抓著那份協議，找了個股東該坐的位置坐下來：「從現在開始，我也是集團股東，今天這會，我也可以參加。」
陸雲生懶得管她，吩咐大家繼續會議，她在或是不在，無傷大雅。
「今年的換屆大會，如果各位股東沒什麼異議，就還是由我來擔任總裁之職，散會。」陸雲生被離了個婚，還被拿走了10%的股份，心情很差，草草宣布了一句就想走。
「還沒投票呢，我投反對票。」趙秀雅第一個舉起了手。
台下的高層面面相覷。
這兩口子要鬧哪樣，剛離婚就要公然叫板。
大家雖對陸雲生有所不滿，但這麼多年陸氏的實力有目共睹，在沒有更合適的領導人出現之前，他們也不敢輕易得罪陸雲生。
「還有誰要投反對票的嗎？」陸雲生冷厲的寒眸掃向台下。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
台下鴉雀無聲，無人再敢附和趙秀雅。
陸雲生看著孤軍奮戰的趙秀雅，嗤聲道：「真是不自量力。」
「還有我！」一道清亮的嗓音從門外傳來。
緊接著，會議室的大門被安陽推開。
只見穿著一套銀灰色西裝的陸知薇從大門走進來。
半個月不見，她臉色紅潤了不少，依舊明眸皓齒光彩照人，一點也不像是坐了半個月牢的人。
時隔半月再見到陸知薇，江湛高興的合不攏嘴，目光灼灼的追隨著她：「姐……你可算出來了。」
陸知薇一步步走到陸雲生的身旁。
陸雲生看見她，並不意外。
這丫頭詭計多端，只怕是使了什麼計謀讓警察局放了她。
「你手裡沒有股權，沒有投票權。」陸雲生冷冷睨著她的臉，開口提醒。
「誰說我沒有股權？」陸知薇朝趙秀雅伸手。
趙秀雅果斷從包里把那份蘇婉和陸雲生二十三年前簽署的離婚協議書拿出來遞給陸知薇。
陸雲生想來搶，陸知薇眼疾手快，率先一步把協議拿到手中，高高舉起。
「你當年和我母親的離婚協議書上明確寫了，我母親因多年無所出是過錯方，但如若我母親給你生了孩子，就可在年滿十八歲繼承集團30%的集團股份，你知道我母親多年未孕，所以毅然決然簽署了這協議，反正對你不受影響。
可偏偏我在三年前回國了，也許當時知道我的存在，你是擔心多於驚喜吧？你害怕我母親把那份離婚協議書交給了我，讓我回來繼承財產。
但後來發現我對離婚協議書隻字未提，就以為我母親臨死前並未告知我離婚協議的事，我對你不構成威脅，只要你對我好，我也不會追查到離婚協議書的事。
你千算萬算沒想到那份協議會落到趙秀雅手裡。如果你沒想過把江湛接回陸家，趙秀雅一輩子也不會提及這份協議。協議里我繼承30%的股份，對她和陸婧瑤來說並非什麼好事。她會反咬你一口，是你咎由自取。」
被陸知薇揭穿了心思的陸雲生眼神之中透露出駭人的殺氣。
陸雲生冷瞪了趙秀雅一眼：「你們倆什麼時候聯手的？」
「我摔到頭那一天，沒有人救我，我最疼愛的女兒選擇了逃跑，是陸知薇，我一直作對的陸知薇救了我，你說可笑不可笑？她讓我假裝變成了植物人，靜待時機。果然，按照她說的做，我成功跟你離婚了，還拿到了你永遠不肯給我的股份。」趙秀雅揚唇笑著。
今天，她比待在陸雲生身邊二十多年加起來得到的還更多。
陸婧瑤被說的抬不起頭，雙手絞纏著。
又是這該死的陸知薇從中挑撥她們母女倆的關係。
「那你們倆現在是想怎樣？」陸雲生憋著氣，極力克制著自己，在下屬面前保留著體面。
「我也要加入今天的競選。所有股東重新投票。」陸知薇拉開會議席位的椅子，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