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檯後的兩人戰戰兢兢地看著葉瓊英用兩根手指捏住了劉舉業的手腕。
他那胳膊就像是紙折的一樣,輕輕鬆鬆便被掰成了反折的樣子,發出「咔嚓」的響聲。
剛剛還高高在上的少爺,如今痛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胳膊歪著,腦袋身體也跟著一併歪過去,活像個賣藝的丑角兒。
這……這女人不是劉少爺帶過來挑東西的相好嗎?
之前也沒少發生過這樣的事兒,那些女人進來時不管是情不情願,總之皮毛寶石一到手,都會默默收下,識趣點兒的還會軟聲軟語貼在劉少爺身邊說幾句動聽的好話,然後一群人揚長而去,只留下鋪子裡的人收拾爛帳。
今天……怎麼不太一樣啊。
這女人不像是來拿東西的,倒像是來拿命的!
「鬆手!鬆手!」劉舉業痛得臉都扭曲了,不住哀嚎,「快鬆手!死女人,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他舉著另一隻手還想打人,好讓葉瓊英鬆開他這條受了傷的胳膊。
別說是現在了,就算是在京城時的葉瓊英,也遠不是他這樣的廢物能偷襲的。
葉瓊英伸手一甩,劉舉業就跟個破布口袋一樣被甩飛出去,砸在了地上,甚至還特意避開了櫃檯的方向,免得弄壞了店裡的貨物。
櫃檯後的兩人便見葉瓊英拿出了一張帕子,嫌棄地擦了擦方才捏斷了劉舉業胳膊的手指,然後抬眼朝他們看來,唇角上揚露出了一個微笑:
「還要勞煩二位,去請劉先生一見了。」
她自認對無辜的路人還是很友好的,所以對劉舉業和對這兩位負責櫃檯的夥計態度全然不同。
可在那兩人眼中,她這個微笑,簡直就跟殺人魔看戰利品的笑容沒什麼兩樣。
「我……我……客人您……您先等等,劉……劉先生……劉先生今日就在後面會客……我……我們這就……這就去請他過來!」說完,兩人跌跌撞撞就想跑。
卻被葉瓊英叫住了。
他們渾身都在抖,像是怕葉瓊英突然反悔,這就要來殺了他們滅口。
葉瓊英自然沒興趣殺人,只說道:
「記住了,跟劉先生說,是葉家來人了。還有……你們最好不要自作聰明,不想打擾管事的,反而去叫什麼打手過來……」
她踱步走到了已經摔暈在地上的劉舉業身邊,伸出腳尖踢了踢他的腿:
「你們的『少、東、家』可還在這兒呢!若是沒見到劉先生,反而先見了打手……唔,我想,你們應該不會想賭一賭,是他們衝過來的速度快,還是我一腳踩爆這位的腦袋的時間短吧?」
「記住了!我們記住了!」那兩人方才若還有一點兒別的打算,現在可是真的不敢了,連聲說道,「我們這就去為您傳話,請您一定不要傷害劉少爺!」
說完,兩人慌慌張張從後面跑了。
沒有劉舉業的話,他們自然第一選擇是叫打手。
本來鋪子裡正常是留了人看店的。
畢竟有這麼多值錢的東西在,怎麼可能不留人手盯著?萬一被搶了,損失可不少。
但方才劉舉業先來了一趟,將前頭的幾人給帶走了,說是很快就會回來。
然後……
就帶回了這麼個殺星。
那幾個看店的打手還被他留在了外面,要盯著另一個美人兒呢。
兩人大可去後頭再叫別的打手過來幫忙,免得驚擾了上面的人說他們不會辦事。
然而……
誰讓劉舉業還在葉瓊英腳底下呢?
他們肯定是不喜歡劉舉業的。
就個人情緒來說,巴不得這玩意兒早死早超生,免得隔三差五給他們弄出些麻煩來。
但劉舉業要是死了,他們還能活嗎?
不管這人怎麼讓人討厭,那也是劉先生的親兒子。
他們不過小小的店鋪夥計,怎麼能跟人家比?
葉瓊英這一提醒,頓時打消了他們那些想法,趕緊去後頭找管事的人去了。
不管如何,先保住劉舉業的小命要緊。
至於麻煩事兒……還是轉移給能負責的人去管吧,他們平時也就做做招待客人的活兒,可承擔不起這麼大的責任。
葉瓊英一點兒也不著急。
唯一需要擔心的是,時間耽擱的久了,外頭等著的安玉他們會不會情急之下衝進來。
安玉還好,姚大川他們可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她也答應了龐力將軍,在時機到來之前,是不會再軍營里泄露自己「葉」家人的身份的。
總不好出爾反爾。
若不是休沐的時間不長,下一次出軍營就要一個月以後了,葉瓊英也不會急著今天就要解決此事。
沒辦法。
如果姚大川他們真進來了……那就想個理由糊弄過去吧。
連劉舉業都不知道這廣茂商行與葉家有關,姚大川他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那位劉先生看上去對劉舉業這個兒子,大約還是有幾分在乎的。
沒讓葉瓊英等上太久,就見一群人急匆匆地從後面跑了出來。
為首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圓胖子。
沒錯,就是個圓胖子。
那人腦袋圓乎乎的,臉盤子圓乎乎的,連肚皮也是圓乎乎的。
身材矮小,看上去還不如葉瓊英高,這麼胖乎乎短短的跑過來,真就跟個圓球一樣。
關鍵是,腦門兒上頭還頂了個金色的瓜皮帽子,身上穿著一身亮色錦袍,又配上了一個小的黃金褂子,渾身都是銅錢和金元寶的造型繡紋。
腰帶上左右各掛了兩個金墜子,脖子上還掛了一個小的金算盤。
連手指上,都戴了好些金戒指。
整個人就像是金子成精了,一竄出來都在閃閃發光,簡直比那邊櫃檯里的寶石都要耀眼,看得葉瓊英眼睛都快要花了。
這……
金子長腳會跑了?
也是大齊沒有皇室才能穿金的禁忌,否則這人這身皮都該被扒下來了吧?
這……不會就是那位劉先生吧?
葉瓊英現在都不知道,自家長輩當初到底是選了什麼管事來負責這商行。
還是說,當初是個正常人,只這些年在這位置上坐久了,才逐漸「金」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