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肇事司機已跑出來,站在那裡,急得花容失色,大叫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新手,我剛剛踩錯剎車了,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是個女司機。
陸喬翎已確定蘇洛沒事,來到河邊。
河面上有一道道暗波在翻起來,就在他想跳下去救人時,水面下冒出了一個人頭,緊跟著是第二個。
陸喬翎定睛一看,那個見義勇為者正拖著靳北在往岸邊游——當真是顧行川。
剛剛瞄了一眼,以為看錯。
而靳北,好像已失去知覺。
他連忙去幫忙把人拖上來。
蘇洛也湊上去看。
顧行川白襯衣淺西褲一身濕漉漉的,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平靜目光自她臉上一掃而過說道:「他好像……撞暈過去了……」
她顧不上問他怎么正好出現在這裡,撲上去查看情況,探其鼻息,摸其脈搏,確定只是暈了過去。
「必須馬上送醫院。」
「坐我的車。」
不管是靳北的車,還是陸喬翎的車,都被撞壞了,暫時不能開。
顧行川一把扛起靳北,快步送進自己車的后座。
蘇洛追了過來,看到顧小單坐在車裡,在問:「爹地,這位叔叔怎麼了?」
「叔叔暈倒了,單單你乖乖坐好。」
顧行川轉頭問蘇洛:「要不要坐我的車一起過去?」
「好。」
蘇洛立刻坐上副駕駛。
顧行川回到駕駛座。
蘇洛降下玻璃,對追上來的陸喬翎叫道:「喬翎哥,我先送小舅舅去醫院,你處理一下這裡的事故……」
「嗯,去吧,這裡我來處理。等一下我過去找你。」
陸喬翎看了一眼顧行川,沖她溫溫笑。
「我對這裡的道路不熟,蘇洛,麻煩你導航最近的醫院……」
顧行川一邊啟動車子,一邊喊著。
「好。」
蘇洛連忙導航。
最近的醫院,三公里。
車子似射出的箭一般飛了出去。
陸喬翎目送他們離去。
蘇洛轉頭看后座的靳北,想到剛剛那個險啊……
「剛剛發生什麼事了?」
顧行川忍不住問了一句。
今天,他帶顧小單來見爺爺和太爺爺,中間看到陸喬翎回來了一趟,待了一會兒。
站在高樓上,他看到他開車去了小區內另一個莊園。
他尋人問了一下,才知道,那是蕭家的老宅——蘇洛母親蕭曉住的豪宅。
陸家和蕭家,一直就是鄰居。
後來,他開車出來時,看到陸喬翎的車就在前面,又一會兒,另躥出一輛車,直接橫了過去造成了車禍。
他嚇了一跳,減了一下速度,看到蘇洛從車裡出來,被靳北拖著走,那人站在路中央想攔車的瘋魔樣子,實在有點病態。
看出來了:
這個所謂的小舅舅,對蘇洛透著一種可怕的占有欲——之前,蘇洛是已婚,他隱忍,現在應該是不想忍了。
這一幕,概括一下就是五個字:
兩男爭一女。
蕭陸兩家兩位繼承人,在爭奪他的——前妻!
「沒事。」
蘇洛半個字都不想說。
顧小單卻趁機把頭探了過來,軟軟糯糯打起了招呼:「媽媽,這麼巧,正好遇上你……媽媽,媽媽,媽媽……」
小手還拉了拉她的短袖,想引她注意。
這種嗓音,很有誘惑力,很能讓人追憶起美好的往昔。
但,回不去了。
蘇洛神情淡漠,甩開了,並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忍耐著心頭幾乎要爆發的壞情緒,今天這一天,真的是糟糕透了。
顧小單被媽媽這麼一甩,小臉頓時發白,可他想到爹地說的,必須努力挽回,否則他們將永遠失去媽媽,他們家就再也不會是一個完整的家庭了。
於是小手再次伸了過去。
這一次,他抓住了母親的手,誠懇地道起了歉:
「媽媽,我錯了,我真知道錯了,最近爸爸一直在教育我,對不起,那天,我做了不可原諒的錯事……我已經深刻反省過了……媽媽……你可不可以原諒我?
「以後,單單一定乖乖聽話,再也不惹媽媽生氣了。
「媽媽,單單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可以打單單,凶單單,可別不要單單好不好。
「媽媽,媽媽,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是塊寶的,沒媽的孩子是根草。單單不想當根草……」
可憐兮兮的嗓音,怪能觸動人心的。
蘇洛閉上眼,深吸氣,再次甩開了兒子的手,咬牙瞪向身邊人:「顧行川,讓你兒子給我閉嘴……否則就停車,我另外叫車去醫院……」
別怪她心狠。
死了的心,活不回來。
「小單,坐好。」
顧行川立刻警告。
顧小單撅著小嘴坐了回去:唉,媽媽真的是太難哄了……這可怎麼辦啊?
*
十分鐘後,靳北進了急救室。
蘇洛坐在等候區,等著。
顧行川和顧小單陪著。
顧小單幾次想要接近蘇洛,都被顧行川制止——現在的蘇洛並不想搭理兒子,他不想讓兒子去惹她不開心。
沒一會兒,陸喬翎也來了,身後跟著助手阿米。
阿米手上拎著一個袋子,來到顧行川面前,溫溫道:「您去把濕衣換了吧……這是二少讓人剛剛送過來的……」
顧行川看了一眼。
陸喬翎坐到了蘇洛身邊,溫溫在說:「沒事的,沒事的,靖北肯定沒事……你別緊張……」
蘇洛看向他,眼紅紅的,但沒有掉眼淚,只冷靜地說道:「喬翎哥,今天是你的生日,壽星得到,這邊我看著吧……要是小舅舅沒事,我會過去。」
「還早呢,我陪你在這裡。」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還抱了抱她,擼了擼她的短髮,顯得無比親密。
顧行川默默看著,轉身離開去換衣服——他們坐在一起,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和諧感,蘇洛看向陸喬欲翎的眼神,充滿了信任感。
那種信任,曾經,他擁有過。
但如今,蘇洛看他的眼神,無比冷漠。
愛與不愛,無比明顯。
一種深深的恐慌,在這一刻,籠罩住了他——這個姑娘,他要徹徹底底失去了,他們那個家,不可能再破鏡重圓了。
在廁所換衣服時,顧行川長長地吸著氣,腦子不斷地轉動著,嘴裡酸酸澀澀的:
要怎樣,才能改變他和她之間這死局?
他的老婆,孩子他媽,現在依偎在別人懷裡,這種情況,是個男人都會抓狂。
可他有什麼資格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