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午時,屋內的舊家具才都被搬出去,新家具也都抬了進去。
只可惜季思珩不在院中,不然她倒是想在午時便好生慶賀一番。
春桃難以置信的撫過那些家具,低聲道:「小姐,老爺莫不是貪了一大筆銀子?要不然怎會給小姐買這麼好的家具?」
話音剛落後腦勺驟然被敲了一下。
「胡言亂語!」
儘管陸泠月對陸謙多有不滿,但要說他貪污受賄,這話她可不能忍,「我爹爹何時貪過銀子?」
春桃察覺到說錯了話,忙道:「是奴婢口不擇言,都怪奴婢這張破嘴!」
「行了。」陸泠月坐在椅子上,指腹划過上面雕刻的繁複花紋,「命你找人散出去的謠言,此事辦的如何了?」
「小姐吩咐的事,奴婢自是不敢怠慢,早就辦好了。」
說著又回過頭看向屋外,春桃小聲嘟囔:「讓竹雲去前院廚房端來飯菜,怎的還不回來?」
往日裡他們素來是在自己小院的小廚房做。
但今日更換這些家具,倒是累了,自然也就去前院端來飯菜。
可都一刻鐘了,也不見竹雲回來。
「小姐在此等著,奴婢去看看。」
陸泠月嗯了聲,春桃匆忙走出去,但才剛走沒多遠,就聽她突然驚呼:「你怎的去了這麼久?莫不是來府中這些日子了,還找不到廚房?」
竹雲卻是不開口,端著飯菜往陸泠月的屋子去。
直到進了屋,她才低聲道:「奴婢看見秋蓮了。」
「秋蓮?!」
春桃驚呼,頓時察覺不對勁:「她來做什麼?」
「說是來幫陸姨娘拿東西的,不過奴婢正好聽見她在問張婆子,近幾日可曾有人來府中問趙姨娘的事。」
飯菜逐一從托盤上端下來,放在陸泠月的面前。
「張婆子說沒有,不過難保秋蓮不會去問旁人。」
陸泠月拿起雙箸,又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示意二人落座。
可竹雲卻不敢坐。
「小姐是主子,奴婢不能與主子同席。」
春桃原本正打算落座,聽這話嚇得趕忙又站直了。
「這院中就咱們三人,不必分的如此清楚。」陸泠月再次命令:「坐。」
春桃這才敢慢慢坐下。
見她坐下,竹雲才敢落座。
「小姐,秋蓮一事怎麼辦?萬一她從府中問出當真有人在查趙姨娘的事,可如何是好?」
陸泠月卻滿不在乎道:「問出來又如何?那也是陸嬌嬌與徐博炎的事。」
她樂於見成的便是陸嬌嬌和徐博炎內訌。
既如此,這等事自然不必插手。
隨他二人鬧去。
「如今陸嬌嬌既是已經嫁到尚書府,太師府中的那些事也就不必再隱瞞,讓他們自己鬧起來,咱們才好看戲。」
春桃和竹雲恍然大悟,倒也不再擔心。
飯後,陸泠月便帶著那二人一起去了昭月樓附近的那條街。
街上的人多,小攤也多。
陸泠月找了片刻才從找到一個做木雕的老伯。
「老伯,這木雕是在這雕刻的馬?」
她從衣袖中掏出昨夜收到的木雕。
老伯在看見木雕的剎那,笑著點點頭,「正是,這木雕是昨夜一位公子……」
抬眼看到陸泠月的剎那,老伯徹底呆住,臉上的笑也消失不見。
即便是只露出半張臉,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穆三小姐。」
陸泠月也不由得一怔,「老伯認識我娘?」
老伯回過神,連連搖頭。
可看到木雕時,又突然點頭。
「有過幾面之緣。」
出乎意料的驚喜,陸泠月趕忙問:「那老伯能否幫我再雕刻一個?就照著這個雕刻!」
老伯笑呵呵的點頭,「姑娘稍坐。」
說著便拿起一塊木頭,又順手拿起刀。手在圍裙上擦了又擦,仔細雕刻起來。
「老伯是如何與我娘相識的?」陸泠月突然問。
老伯手上動作一頓,「只是見過幾面,倒也算不上相識。不過穆三小姐性情直率,摯友遍天下,與她有過幾面之緣的,倒是不在少數。」
抬頭看向陸泠月時,卻見她正在看向四周。
他又低下頭接著雕刻。
等陸泠月回過頭時,卻感嘆:「還以為能從老伯口中知道些我娘的事呢,看來老伯也並不知道。」
老伯只是笑笑,像是意有所指道:「陸小姐想知道穆三小姐的事,日後遲早會有人告訴你的。倒也不必急於今日便知道。」
說話間木雕的雛形已然出現。
陸泠月看著手裡的木雕,疑惑問:「老伯難道不必看著這個木雕照著雕刻嗎?」
「不必。」老伯仍是不曾抬眼,「老朽知道該怎麼雕。」
他如此說,倒像是心中有穆三小姐的影子。
陸泠月終究是將手裡的木雕收了起來,眼看著老伯將那個木雕一點點雕刻、打磨出來。
竟與她手裡這個一模一樣!
等陸泠月要付銀子時,老伯卻怎麼都不肯收,「老朽既是與穆三小姐有過幾面之緣,這木雕就算是送陸小姐了,只當是緣分。」
「那怎麼成?」陸泠月將銀子放下。
老伯卻拿起又塞給她,「下次陸姑娘若是再來找老朽雕刻,到時候老朽定然收銀子。這次只當是看在穆三小姐的面子上,不收了。」
陸泠月看著掌心中的銀子,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卻聽一道熟悉的嗓音傳來。
「安平縣主。」穆淮走上前,看到她手裡的木雕,先是一怔,但轉瞬便恢復如常,「縣主特意來找張伯雕刻陸夫人?」
陸泠月點頭,「是啊,不過這位老伯不願收銀子。」
「不必給銀子。這街上的小攤全是何某人找來的,日後安平縣主來此,無論買什麼,統統不收銀子。」穆淮側過身,抬手引路,「陸小姐請吧。」
陸泠月看著手裡的銀子,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卻見張伯沖她笑道:「何公子都如此吩咐了,我等自是聽何公子的。」
言盡於此,陸泠月也只好暫且作罷。
但難得來一趟,陸泠月便准許春桃和竹雲去四處閒逛,她則是跟著何昭一起離開。
「上次安平縣主帶去昭月樓的那位王公子,後來我曾無意中又見過他一面。倒是覺得與他頗為投緣,倒是不知他是何方人士?家中是作何生意的。」
自從上次將那男子送去太師府門前,穆淮便吩咐手下人調查此人。
可接連查了幾日,竟是一無所獲。
這是從不曾有過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此人來頭不小。
但真若是來頭不小,又何必借宿太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