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府。
派出去的人接連幾日也沒查到趙姨娘究竟是如何死的,但唯一篤定的便趙姨娘離世那日,府中並未進入歹徒。
徐博炎正在書房思忖此事,敲門聲隨之響起。
「叩!叩!」
「少爺,是我。」
正是派去調查趙姨娘死因的吳壯。
徐博炎沉聲道:「進來。」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吳壯躡手躡腳的走進來,將門又仔細關上。
見他舉止怪異,徐博炎問:「查清了?」
「是。」吳壯刻意的壓著嗓子走近,站在書案前才敢說出實情,「是陸太師親手殺了趙姨娘。」
徐博炎瞳仁一縮。
超出意料的真相,他不免生出疑慮,「當真?」
當朝太師動手殺人,這事可大可小!
「千真萬確!」
吳壯看了看書房的門,生怕旁人聽了去,又彎下腰低語:「但那趙姨娘也是罪有應得。此人在京城雖有賢良淑德之名,可誰能想到她竟背地裡找了姘頭,而且還與那人相好數年。」
「陸太師這頂綠帽子,當真是戴的嚴嚴實實!」
書房內死靜。
吳壯見徐博炎一副不相信的模樣,趕忙抬手發誓,「奴才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少爺若是不信,大可派旁人去查。而且趙姨娘慘死那日,是那姘頭去了太師府,二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太師府苟合。」
「被陸太師抓了個正著!」
徐博炎慢慢的靠在椅背上,只覺陸嬌嬌定然也知道此事。
甚至還在刻意瞞著他!
如今思及趙姨娘被陸太師,從平妻改為妾室,他才覺得合理。
還有趙姨娘的葬禮,竟沒幾人去。
樁樁件件,到此時才解開心中疑惑。
「除了此事,還有何事?」徐博炎雙目失神,喃喃詢問。
吳壯搖頭,但轉瞬又想到無意間打探來的消息,「今日有一人曾言道,陸姨娘出嫁前還曾在鎮遠侯府對安平縣主出手,本是想要毀了安平縣主的清白,沒想到竟陰差陽錯的弄錯了,為此與盈安郡主徹底不相往來。後來盈安郡主還登門致歉,欠下了安平縣主一個人情。」
「前兩日安平縣主帶人救了侯爺,如今侯府又欠她一個人情。」
徐博炎驟然想起那日侯府賞花宴一事。
陸嬌嬌一人先離開了侯府,恰好在路上遇見了他。
難道就是那日?
似是從那日起,陸嬌嬌與盈安郡主便再無往來。
就連二人成親這樣的大日子,也沒見盈安郡主送來賀禮。
「你先退下吧。」接連兩件大事,徐博炎一時也無法承受。
等吳壯退出去,他又在書房稍坐片刻才起身去了陸嬌嬌的小院。
趕到時,陸嬌嬌才剛卸下頭上的首飾。
徐博炎緩步走近,望著銅鏡中的她問:「聽聞鎮遠侯身子大好,這兩日夫人若是閒來無事,隨為夫一同前去探望。正好你與盈安郡主也有些日子沒見了,也該讓你二人見見了。」
「否則外人若知道,只怕是要說是我不願讓你見盈安郡主了。」
他口氣輕鬆,唇角揚起一抹淡笑。
一手扯著寬大衣袖,另一手抬起,上前接過秋蓮手中的木梳,一下接一下的幫陸嬌嬌梳著髮絲。
恍若一副溫潤公子的模樣。
陸嬌嬌卻心虛的不敢看他,「盈安郡主這些日子需得照顧侯爺,想來也沒心思見我,還是算了吧。」
「侯府有下人照顧,無需郡主照顧侯爺。」徐博炎還不死心,一再的試探。
言外之意還是要讓她去!
陸嬌嬌只得虛咳兩聲,「這兩日不知怎的,總覺身子不適。太師府那邊,爹爹還要納妾,我雖是已經出嫁,但這樣大的事,也該時常回府看看。」
「等我這身子好些,爹爹納妾一事成了,到時再去也不遲。」
她一再的推脫,找的藉口更是破綻百出。
徐博炎已然有了答案。
看來她與盈安郡主當真是生出嫌隙了!
「既如此倒也罷了,夫人身子要緊。」
徐博炎未再強求,可又突然話鋒一轉,「岳母大人被害一事,可曾找到動手之人?都這些日子了,若是還不曾找到,倒不如報官,讓衙門去找。」
「不可!」陸嬌嬌脫口而出。
可說完才察覺她似是過於激動,反倒顯得怪異。
徐博炎也已抬眼看向銅鏡中的她,「為何不可?」
不知是錯覺還是真的,陸嬌嬌總覺徐博炎看她的眼神,像是含著幾分探究。
「此事已經查明,不過那歹徒也已墜崖身亡了,無需報官。」陸嬌嬌抬手從他掌心中拿過木梳,低著頭慢慢梳著發尾,避開了他的目光。
徐博炎沒再追問,似笑非笑的盯著鏡中人,「既是查到了,倒也無需報官。」
「夫人身子不適,早些歇息。為夫還有些公務要辦,晚些再來。」
陸嬌嬌鬆了口氣,輕輕點頭,「相公莫要來得太遲。」
徐博炎嗯了聲,便走了出去。
直到他走遠,陸嬌嬌才徹底舒口氣,掌心中冷汗都冒出來了。
好險,差點就要露餡了!
但今夜的徐博炎怎的如此奇怪?
「他該不會是知道我娘的事了吧?」陸嬌嬌喃喃道。
秋蓮忙道:「定然不會。夫人一事,府中上下都瞞著,姑爺怎會知道?」
上下都瞞著,可未必是查不出來!
使些銀子,那些事自然也就能從下人口中問出來。
陸嬌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吩咐道:「明日你悄悄回太師府,打聽打聽這兩日可有人去府中打探我娘的死因。」
「是。」
院外,徐博炎又回了書房,但卻吩咐門口小廝將吳壯找來。
「這幾日將陸姨娘查個清楚,早日查明,早日來報。」
「是,奴才這就找人去查。」
城東小巷。
季思珩看著被帶入京城的景昂幾人,沉聲道:「這幾日在京外未曾找到陳源,難保他不是提早入京了。你等先四處查探,若能找到他,此事好辦。」
「若是找不到,此事還需再尋到一證人才行。」
「是。」眾人齊聲道。
將景昂幾人安頓好,季思珩才離開。本想直奔太師府,但思及過些時日就是陸泠月的生辰,又拐去了昭月樓附近的熱鬧街市。
才剛進去,就看到了那位賣木雕的老伯。
老伯見到他亦是笑呵呵的上前問:「公子今日想要何木雕?若是沒有看上眼的,老朽也能為公子雕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