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博炎臉上慌張一閃而過,轉瞬又笑了出來,「陸泠月,你當真以為能嚇唬的了我?如今誰不知道岳父大人被停職了?牆倒眾人推,如今局面,只要尚書府動動手指,就能讓太師府再無翻身的可能!」
「徐公子既是不怕,那就試試看。」
漆黑的眸子冷了下來,可她唇邊笑容卻更濃。
上前一步,她用僅有二人能聽見的嗓音道:「尚書府有什麼招數儘管使出來,本縣主定會叫你等知道什麼叫……盛極必衰。」
許是離得近,徐博炎清楚的看見近在咫尺的那雙眼眸。
瀲灩眸子似是藏萬千星光,難掩其眼底的光。
即便是帶著面具,但那雙眼卻也美的不容忽視。
僅僅是眼神,就足以勾魂攝魄。
他愣神間,陸泠月又往後退了一步,故意問:「對了,方才晏大娘說此次謠言是尚書府有意毀我清譽,徐公子不曾否認,應當算是承認了,沒錯吧?」
徐博炎回過神,「一派胡言!謠言乃是孫家所傳,與尚書府何干?」
「哦~原來是孫家所傳啊!」陸泠月拉長尾音,笑的別有深意。
不曾再追問,帶著晏神醫一同去了廳堂。
等徐博炎反應過來後,那二人都已經沒了影。
懊惱的拍了下腦門。
「又中計了!」
竟然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把孫家給供出來了。
這個賤人,故意算計他!
廳堂內。
等盈安郡主趕來時,雙眸紅腫,面容憔悴。
甚至不曾擦脂抹粉。
「聽管家說安平縣主要見我,有何事?」接連哭了幾日,盈安郡主嗓音都沙啞了。
陸泠月看了眼晏神醫,見對方微微點頭,她才道:「今日前來,是為了侯爺。實不相瞞,我這遠房親戚略通醫術,祖上曾有一偏方,對風寒長久不愈尤為有效。」
「不過需得先去看看侯爺的病情。」
來的路上二人在馬車裡就曾說過今日前來治病一事。
晏神醫不願公開神醫身份,陸泠月只好扯個慌糊弄過去。
隨著陸泠月的話,盈安郡主也看向了婦人。
與尋常婦人無異,不像是個醫者。
這種人,怎會治得好她爹爹?
但到底是顧及陸泠月的顏面,盈安郡主委婉道:「如今府中有太醫在,此事就不勞縣主費心了。」
陸泠月也不覺失望,反倒是耐心勸道:「太醫可曾為侯爺醫好?若是不曾醫好,為何不讓她試試,或許她能治好侯爺呢?」
這次盈安郡主也不禁猶豫起來。
晏神醫緩緩道:「老身只是前去看看,若能治,便治。若是醫不好,老身自是不會下針,仍是交給太醫為侯爺續命。」
續命二字一出,盈安郡主又紅了眼,猶豫再三,也只能點頭,「既如此,二位隨我來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是死馬當活馬醫!
反正那些個太醫也都只會搖頭嘆氣,除此之外便是寫張毫無用處的藥方。
一路到了東廂房。
門口站著三個太醫,正在低聲談論侯爺的病。
盈安郡主見那三人嘆氣又搖頭,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不滿說道:「我爹爹縱是沒病,也被嚇病了!」
聞言幾個太醫紛紛看向她。
即便不曾指名道姓,但仍覺這話倒像是在說他們。
可盈安郡主卻沖三人含笑道:「勞煩幾位太醫每日來為我爹爹診治。」
腳下未停,帶著陸泠月和晏神醫直接走進去。
只留下三個太醫面面相覷。
進到裡間,撲面而來的藥味刺鼻。
床榻邊上侯夫人淚眼婆娑,錦帕不住地擦著眼角。
帷帳散落,只伸出一手,太醫正坐在椅子上為侯爺診脈,不時捋捋鬍鬚。
待診脈結束,長長的嘆了口氣。
起身後緩步朝門口走去,從盈安郡主和陸泠月身邊走過時,沖二人微微頷首。不曾看過晏神醫一眼,走了出去。
侯夫人忙跟上去,迫不及待的問:「如何,這藥方可還要改?」
等那二人走遠,盈安郡主看向四周的丫鬟:「都出去。」
幾個丫鬟福了福身子,忙退出去。
房門砰的一下關上,盈安郡主低聲道:「那些個老頑固,若是知道我帶你二人來是給我爹爹看病的,定是又要囉里囉嗦個沒完,我不願聽他們廢話。」
「快快診脈,省的被瞧見了!」
晏神醫走上前,俯身搭脈。
待收回手,又撩起帷簾掛起,傾身看向床榻上的侯爺。
仔細查看了眼底、氣息,空掌敲了敲他的腹部。隨即掏出帶在身上的銀針,在其指腹上刺了一下。
所有動作如行雲流水般,看的盈安郡主都愣了。
她不知看過多少次那些太醫為爹爹診治,但都沒有像她這般診斷的。
更要緊的是此人治病時,倒像是變了個人。
眉目嚴肅,眼神凌厲。
等侯爺指腹上擠出一點滴血,晏神醫掏出帕子隨手一擦,回過頭看向陸泠月,點點頭。
「能治。」
輕飄飄的兩個字,聽的盈安郡主都覺不可思議。
「當真!當真能治好?」
她激動的嗓門拔高。
堂內侯夫人也循聲看過來,但卻沒聽清。
對面的太醫正在跟她談及侯爺的病,侯夫人只好先問清楚侯爺的病情。
「侯爺感染風寒太久,我等又在此數日,藥方也換了多次,恐怕是……」
太醫搖搖頭,「恐怕是回天無力了。」
侯夫人聞此言身子輕輕一晃,玉掌及時撐在桌上,才勉強站穩。
「不!不可能!侯爺只是感染風寒,王太醫醫術高超,定然能救他!侯爺不能有事,他還要去戍守邊疆!」
可任憑她如何說,王太醫都只是嘆氣。
侯夫人跌坐在凳子上,低聲抽泣起來。
屋內,晏神醫取出銀針包,將侯爺身上的衣衫褪下。
銀針又快又準的刺入穴位!
待十幾根銀針盡數用完,晏神醫又掏出帶來的兩個瓷瓶,從其中一個瓷瓶中倒出一粒藥丸,快速塞到侯爺口中。
下頜一抬,藥丸入喉。
「侯爺會吐血,倒也不必怕,是要將體內淤血吐出。」
這話顯然是在跟盈安郡主說的。
可盈安郡主卻早已經看愣了。
她湊到陸泠月身邊,低聲問:「你方才說,這是她祖上傳下來的偏方,我怎麼看著比那些個太醫還像太醫呢?」
陸泠月也是頭一次見晏神醫真正出手救人。
自然也沒想到她治病救人時,如同換了個人。
「祖上的偏方,可能就是如此教的。」陸泠月乾笑著糊弄過去。
話音剛落,床榻上的侯爺忽地皺起眉,驟然起身朝著床外猛地吐出一口污血。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