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解毒

  春桃正站在院內,仰頭望著煙火。

  不時沖陸泠月的屋子大喊:「小姐快出來!這煙火比上元節那日的煙火還好看!小姐!」

  可陸泠月的屋子卻是房門緊閉,燭火已熄。

  煙火的巨響下,近乎遮住了小院的一切細微聲響。

  季思珩抱臂站在房屋門口,可漫天煙火他不看,卻只盯著對面的屋子。

  怪了,她往日不會睡得這麼早。

  況且這樣的煙火,以她的性子,應當會出來看!

  越想越覺不對勁,季思珩走上前,「你去照顧飛鴻。」

  正看煙火的春桃笑容僵住,「啊?我都照看他一天一夜了,他、我……」

  委屈!氣憤!

  但咬咬牙還是忍了,氣鼓鼓的去照顧飛鴻。

  季思珩走到陸泠月房屋門前。

  「叩!叩!」

  他敲了兩下門,附耳湊近,「陸小姐。」

  屋內似是只有忍疼的悶哼聲。

  「陸泠月?」他又喚一聲,眉心不覺間微微皺起。

  仍是沒有人開門。

  季思珩察覺不對勁,猛地朝門上踹了一腳。

  「砰!」

  房門應聲踹開,聲響也被煙火聲徹底掩蓋。

  窗外煙火映照下隱約看見床榻上,陸泠月像是疼痛難忍。

  季思珩闊步走近,「怎麼了?」

  他才剛伸出手,卻被陸泠月一把握住。

  近乎用盡全力的握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疼……」

  她艱難擠出一個字,虛弱的不成樣子。

  可季思珩直至此時才看清楚,煙火映照下,那張臉上的疤痕竟在慢慢變淡。

  眉目清秀,超塵脫俗。

  許是疼的,她眼角擠出一滴淚,赤紅眼尾,嫵媚動人。

  「公子可有、可有止疼的法子?」她連說話都在打顫。

  但好在理智還在。

  季思珩彎下腰,「我去請郎中來。」

  陸泠月低笑,「今日請郎中來,只怕……只怕也不成。」

  「罷了,兩個時辰,忍忍就好!」

  只要撐過這兩個時辰,她就活下來了。

  「我去拿止疼丸。」

  季思珩唯一想到的法子,也唯有服下止疼丸了。

  陸泠月雖覺拿藥丸多數是無用的,但還是鬆開了他的手。

  轉瞬,季思珩就將藥丸取來。

  進屋順手關上門。

  餵她服下兩粒藥丸,然而過了一炷香,疼痛卻不減半分。

  「止疼丸沒用的,這、這是解毒的!」

  陸泠月斷斷續續道。

  晏神醫所言不假,這解藥服下後果真是奇痛無必!

  但季思珩始終守在她身邊,大掌任由她握住。

  見她疼得厲害,亦或是撐不住,便起身上前,桎梏住她的雙手,免得她傷了自己。

  可撐過一個時辰時,她已然疼的失去理智。

  偶有疼得厲害,張口便咬上面前人。

  直到口中血腥味瀰漫,才稍稍清醒。

  季思珩卻盯著腕上傷處,眸色翻湧。

  「下嘴夠狠的。」

  艱難的撐過兩個時辰,陸泠月已然虛弱的癱軟在床榻上,無力動彈。

  少頃,她卻又起熱了。

  季思珩去廚房,看見春桃給飛鴻準備的退燒湯藥,遲疑一瞬悄悄端來。

  等春桃轉一圈再去端藥時,卻發現藥沒了。

  「哎?我藥呢?」

  她犄角旮旯都找了,就是沒找到放在灶台上的那碗藥。

  最後也只能罵一句:「這該死的耗子,連藥都喝,真是餓了!碗都沒給我留下!」

  可罵歸罵,藥還得再熬一碗。

  直到天色擦亮,煙火停下,小院恢復靜謐。

  陸泠月緩緩睜開眼,看見正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季思珩,先是一怔,但看了看屋子才發覺,這是她的屋子。

  這人怎麼會在她這?

  雙手撐著意欲起身,不料卻渾身上下都超乎尋常的酸疼。

  「嘶!」

  聽到動靜,季思珩掙開眼,「陸小姐總算醒了。」

  說著傾身上前,大掌覆上她的額頭。

  不燙,總算是退燒了。

  但收回手時,才赫然反應過來,舉止過於親密了。

  「咳!」季思珩故意咳了聲,撇開頭,欲蓋彌彰似的道:「陸小姐退燒了。」

  陸泠月卻盯著他的手腕看,「公子手腕上那牙印不會是……」

  該不會是她咬的吧?

  季思珩將衣袖拉下來,遮住手腕上的牙印,岔開話:「陸小姐如今容顏恢復,有何打算?」

  聞此言陸泠月才反應過來她還沒看解毒效果。

  趕忙從床上下來,去到銅鏡前。

  鏡中女子嬌容乾淨,疤痕徹底消失不見。

  她抬手摸了摸雙頰,低聲喃喃:「竟真的解毒了!」

  這次,她賭對了!

  那晏神醫果真不是在害她。

  可容顏恢復了,怕是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陸泠月垂眸看向妝檯上的面具,「這幾日,暫且先戴著面具。等時機到了,再取下面具。」

  她望向銅鏡中的季思珩,「此事還望公子保密。」

  季思珩亦是盯著銅鏡中的她。

  二人於銅鏡中四目相對。

  他饒有興趣的勾著唇,爽快答應:「好。」

  季思珩離開後,陸泠月就將春桃找來,伺候她沐浴更衣。

  沐浴時,她臉上也帶著面具。

  春桃還在替她惋惜,「小姐昨晚睡的也太早了,那樣煙火小姐都不曾看見,真是可惜!足足放了一夜的煙火呢!」

  陸泠月聞言眉峰輕挑,「放了一夜?」

  放煙火在京城本就是件稀奇事,更別提放一夜了。

  銀子再多也沒有這樣用的!

  「是啊,才剛停不久。」

  春桃拿了身乾淨衣裳去到她身邊,「聽聞是昭月樓今日開業,昨晚才會放了煙火。也不知這酒樓背後是何人,竟敢如此大手筆的放煙火。」

  「昭月樓?」陸泠月都覺怪異。

  春桃想了片刻,「聽聞是在西南角,偏了點,往日裡不曾有人去過。不過聽府中丫鬟說,如今那整條街都被一位姓何的公子買下來了,此事在京城都傳開了。」

  整條街……

  真是好大的手筆!

  陸泠月更覺好奇。

  翌日一早。

  「泠月!」阮夢羽的嗓音突然在小院中傳來。

  陸泠月和春桃不由得一怔。

  難不成是冥晏出事了?

  「去請她進來。」陸泠月吩咐。

  剛進門,阮夢羽就滿是激動道:「今日昭月樓開業,聽聞酒樓中還有一支從邊疆帶來的舞姬獻藝。泠月,你我一同前去湊個熱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