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的人敢做如此大膽之事，必定是早已經謀定了後路的。」
其中有一個與陸謙關係還算不錯的臣子，大聲的開口，替他抱不平朝廷。
眾多臣子面面相覷，一時之間反倒無人敢暢所欲言。
面對他們頗有顧慮的模樣，老皇帝並不在意他伸手揮了揮，很快，就有人押送著戴公公等一群人過來了。
昨夜，戴公公分明是已經用過刑罰了，這會兒臉上一片虛弱。
他勉強的抬頭，看著朝堂上的臣子，凡是被他所看到的那些人都不免有些心虛。
他們一個個是如何爬上來的，自己心知肚明！
「各位可以好好想一想，戴公公可有強迫著你們做過什麼事情，便是主動的，也可以坦白。」
老皇帝沉聲開口，言語之間帶著一絲命令的姿態。
此話一出，眾臣子們心中不由得多了一抹寒氣，他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輕易的站出來。
要知道，之前他們與戴公公的那些合謀，如果真被追究一番，說是死罪也不為過！
登聞鼓被人敲響，整個皇宮都聽得清清楚楚的，一時之間眾人的臉上帶著一絲寒氣，覺得有些心驚肉跳。
這所有的一切未免太湊巧了一些。
而季思珩此刻從容平靜的站在那裡，微微垂著眼瞼，目光中帶有一抹寂寥的涼薄。
誰都知道，他應該是那個幕後操盤者，可是，又沒有人清楚季思珩做到了哪一步。
他如今的表現，倒比太子還要風光了！
「登聞鼓起，必定有冤獄，父皇，兒臣以為，也該讓那人訴說一下自己的委屈，否則倒顯得咱們處事不公似的。」
季思珩感受到老皇帝投來的目光，笑著開口分明是默認了自己與此事相關。
而老皇帝則看向季思珩，暗自嘆息一聲點了點頭，示意，可以讓那人進來了。
出現在眾人面前的那一位，讓大家一時都不敢認，何老闆，不，應該稱他為穆淮穿著一身極為考究的衣飾，站在了眾人面前。
他衣角處繡的暗紋，是屬於穆家的，這個已經有許久都未曾出現在朝堂之中的符號，使得在場眾人的眼神里多了一絲疑惑。
「穆家穆淮，控訴東廠！」
穆淮在那裡，伸手便將早有準備的證據拿了出來，話語之中帶著一抹強硬。
字字血淚的證據，看的人眼中不由閃過一抹動容，尤其是與前太子相關的那些東西，更是讓人眼中湧出一片不忍。
老皇帝的手指握緊了這薄薄的紙片，眼神裡帶著一抹複雜，淚水從他的眼眶緩緩的滾落下來。
此時此刻，他所能夠做的就只有握緊這一張紙。
「過去的事情，穆家本就是飽受冤屈，草民請求陛下，還穆家人一個公道！」
穆淮說著，對著老皇帝的方向叩頭行禮，言語之中帶著一片激動。
「朕一定會將當年的事情徹查清楚，還你們一個公道！」老皇帝咬牙說出了這句話語。
他看著跪在地上的戴公公，只覺得這人縱使被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他那麼優秀的孩子，如今卻面臨這樣的結局，本就是不公的！
「兒臣這裡也有一些證據，是曾經調查到的。」
季思珩說著便把自己調查到的那些東西拿了出來。
東廠這些年肆意妄為，仗著戴公公的威風早已做了不少事情，多行不義必自斃，說的便是他們這些蠢人！
有了季思珩做這個領頭之人，便有接二連三的告狀聲傳來，紛紛訴說著自己在東廠手下的艱辛。
戴公公跪坐在地上，眼眸里卻帶著一片惡意。
他明明應該在那個高位之上風光無限，而不是如今被人污衊！
「你們倒是輕巧，以為把所有的責任全都推到本公的頭上，你們便能夠將自己全摘出去嗎！」
戴公公聽著他們的指責，怒吼一聲，言語之中分明帶著一片不滿。
看著他眼中閃爍著的那些惡意，朝堂里有許多臣子的眼神甚至流露出了一抹緊張。
要知道，此時他們的命脈可幾乎是把握在戴公公的手中的。
東廠惡事作盡，明里暗裡不知道有多少人合謀，也不知道他又掌握了多少的情況，誰也不敢保證自己就是清清白白，一點錯事都沒有做過！
「你們曾經在本公面前奴顏婢膝的只求一個位置的時候，可從不敢說本公的一句壞話，如今怎麼就變得如此徹底呢？」
戴公公繼續開口，主動施加壓力，原本暢所欲言的臣子們眼底分明的多了一抹顧慮。
老皇帝看著他們的模樣，不由得擰著眉頭。
此事於他而言，大抵算得上是頗為可悲的了。
季思珩見眾人猶豫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乾脆的出手，直接就封住了戴公公的啞穴。
「今日諸位，在此暢所欲言，前程過往，既往不咎。」
「若是之後再被人查出有人作惡多端，那便不是三兩句話能夠解決的了。」
「本王以九王之位同諸位擔保，父皇應該也會同意的，對吧？」
在給他們指出明路以後，季思珩才看向了老皇帝，語氣裡帶著一絲認真。
老皇帝見他們這樣緊張的神色，緩緩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可：「朕也同你們保證，過往之事既往不咎，但不義之財，必須重歸國庫。」
這話一出原本還沒話可說的官員們一個個的像是被打開了話匣子似的，老皇帝在這裡陪了他們許久，只覺得聽不完。
「給你們三日的時間，將自己所做的事情整理成冊，主動上個摺子，到朕的手中。」
「穆家之事情，當年的確是朕錯判，前太子，也是朕做錯了，之後……朕會向天下下罪己詔，提醒自己往後絕不再做這樣的錯事。」
等到他們將自己所犯的錯誤一一吐露出來以後，老皇帝才陳聲開口。
這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老皇帝整個人都仿佛滄桑了好幾歲。
一國君王，主動承認自己的錯誤，這已經是極其難得的了。
穆淮則是低著頭苦笑一聲，皇帝即便是下了罪己詔，可過去的那些人，終究不可能再回來了。
走出去的時候，穆淮看到了一束極好的陽光，隨之一起傳來的還有少女帶著幾分嬌氣的聲音：「你們真的不會離開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