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東廠的人來過,春桃每日都從小院往府門口來來回回足有十多次。
陸泠月都看在眼裡。
明白她是怕又有東廠的人衝過來。
這日,見春桃又要出去,陸泠月故意喊住她:「春桃。」
「來了。」春桃調轉方向往陸泠月的屋子去。
帷簾撩開,她探頭問:「小姐有何吩咐?」
「你要去何處?」陸泠月故意問。
春桃癟癟嘴,嗓音細若蚊吟:「奴婢去府門口瞧瞧,萬一東廠的人來了,奴婢也好及早跑來告訴小姐。」
這傻丫頭,竟還真是如此想的!
陸泠月道:「東廠的人還不至於這麼閒,往後也不必如此頻繁的往門口去。」
上次掀開衾被一事,她還不曾跟東廠的人算帳。
東廠那些人至少近幾日是不會來了!
聽到對門開門的聲音,主僕二人一同看去。
春桃不由得想起男寵一事,小聲嘟囔:「奴婢還以為老爺知道小姐養了男寵,會狠狠地處罰小姐。沒想到這都過去幾日了,老爺竟也沒處罰小姐,真是奇怪。」
話音剛落腦門就被彈了一下。
她疼的揉揉腦門,委屈看向陸泠月。
「怎麼,你還盼著本小姐受罰?」玩笑語調,顯然不曾生氣。
春桃急切解釋:「不是不是,奴婢只是覺得奇怪。奴婢在府中多年,也算知曉老爺性情,若換做以往,老爺只怕早就重罰小姐了。」
太師最是看重顏面。
這次陸泠月養男寵一事,對陸謙而言是決不能容忍的,但奇怪的是他竟然忍了這事!
「傻丫頭,他不罰我,自有他的道理。」陸泠月站起身走去院內。
季思珩傷勢養了幾天,已好了大半,勉強能夠下地,他著急快些恢復。這幾日陸泠月也沒閒著,安排了下面的侍衛,偷偷去搜尋冥晏的消息。
但是一無所獲。
不過東廠那邊似乎也同樣如此,這讓季思珩稍作安心了一些。只要東廠一天沒抓到他跟冥晏,飛鴻被抓頂多也就是受些皮肉之苦。
看來等他傷好,還得再闖一回東廠了。
「小姐,奴婢這幾日出門,時常碰見一人。」
陸泠月目光仍停留在季思珩身上,輕描淡寫問:「誰啊?」
春桃警惕看向院內,生怕隔牆有耳,小聲道:「奴婢瞧著像是趙姨娘的姘頭,鬼鬼祟祟的,常在太師府門前附近。」
起初碰見時,她沒太留意。
可這幾日都碰見了那人,春桃也就不得不留意了。
「你確定是他?」陸泠月激動詢問。
春桃搖頭:「不確定,不過瞧著身影像。」
那日在姘頭的院中,她也只是透過小窗看見了那姘頭的身影,還真拿不準府門前那人是不是趙姨娘姘頭。
「不過真若是他,又怎敢大膽來太師府門前?」春桃又覺得怪異。
陸泠月眼眸一轉,突然問:「他身上可有傷?」
「有!」春桃一喜,「手上有傷,瞧著像是斷了手指!小姐怎會知道?」
若不是陸泠月問,她都不曾想起這事。
「既是有傷,定是趙姨娘的姘頭。」
東廠一事,倘若是此人前去報信,事後必然是要重罰!
定是他,沒錯了!
陸泠月笑著湊到春桃耳邊低語幾句,春桃眉頭微微皺起,但轉瞬又笑了出來,「小姐果真聰慧,奴婢這就去辦。」
春桃離開,季思珩似笑非笑的看向陸泠月,「挑撥離間?」
「……」
得,又被他看穿了!
陸泠月驀然覺得,跟聰明人相處也並非好事。
誰讓她才是那個被看透的人呢!
宅門外。
春桃挎著籃子與廚房的張婆子一道出門,二人邊走邊說。
「上次鎮遠侯府一事,趙姨娘氣的將那琉璃杯都砸了,二小姐也氣的要動手之人百倍償還。真不知是誰動的手,這下可是慘咯。」春桃刻意拔高嗓門。
張婆子也跟著附和:「是啊,惹上夫人和二小姐可是倒大霉了。不過鎮遠侯府一事,聽聞是二小姐做的啊,難道傳言有假?」
春桃再度將嗓門拔高,「這誰知道啊,不過我那日聽趙姨娘說,什麼辦事不力、留著也是廢物之類的,也不知是說誰的。」
正躲在拐角處的沈玉將二人之間的話盡收耳中。
他眸光沉沉的盯著被纏著絹帛的手,眼底恨意滔天。
這個賤人!
虧他這幾日還在為她開脫,以為她是另有苦衷才會如此陷害設計他。
沒想到她是覺得他辦事不力,是個廢物!
看來她是真想要除掉他……
沈玉盯著門口幾個家丁,半晌又繞到後院。
不料才剛到後院門前,就聽幾個家丁也在談及趙姨娘。
「誰不知二小姐是夫人的心頭肉啊,真若是有人敢在鎮遠侯府一事上設計陷害二小姐,夫人定不會饒了他!」
「只怕是將那人千刀萬剮,也未必解恨。」
沈玉腳下一頓。
更是篤定東廠一事就是趙姨娘設計陷害他。
就是為了幫陸嬌嬌出口氣。
這個賤人!險些害他丟了性命!
這事跟她沒完!
一炷香後,春桃火急火燎的跑回小院。
「小姐,辦、辦妥了!」她累的上氣不接下氣,「那……那姘頭如今就在後院門前呢。」
「春桃辦事,本小姐最是放心。」陸泠月將錢袋子扔給她,「多賞張婆子他們些銀子。」
春桃穩穩接下,「都是小姐教得好。」
「今晚又有好戲看了。」季思珩半帶輕笑道。
語氣篤定,倒似是已經看見了。
春桃卻一臉茫然:「為何是今晚?」
「夜長夢多。」陸泠月說這話時莫名的看向季思珩。
二人四目相對,似是都清楚對方的想法。
季思珩從懷中拿出一包藥,「天黑後,將這藥粉灑在那姘頭身上,到時就有好戲看了。」
春桃一怔,在陸泠月准許後,她才敢接下。
日頭西落,天色如墨。
春桃躡手躡腳去了後院,爬上拐角處的高牆,正好看見躲在高牆外拐角處的沈玉。慢慢將藥粉打開,悄無聲息的灑在沈玉身上。
不多時,沈玉就覺渾身似火一般,仿佛是有使不完的勁兒。
但腦子裡卻只有一個念頭——
找趙姨娘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