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潑含深意的眼神,讓陸泠月眼中有些懶散。
她不願意再與季思珩同處一席。甚至未曾想好要以何等面目與他相見。
「今日練習騎馬的時間也有些久了,我身子有些乏累,便先回府了。」陸泠月活動著筋骨
她分明從頭到尾都沒上過馬背,這藉口找的著實算是拙劣,可偏偏無人能挑出她的錯來。
盈安郡主一整日都坐在馬上,大腿兩側被摩擦的生疼,見陸泠月主動離開,也跟著點頭:「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與你聊聊!」
她利索的下馬,迅速抱著陸泠月的手臂,二人只如親密無間的姐妹,一同說說鬧鬧的離開了這裡。
季思珩則只在遠處站著,看著他們漸漸的遠去。
二人方才回了太師府,就見門外已經有些人在守著,府中的下人急急忙忙的走了出來,一見到陸泠月,眼中還帶著幾分慶幸。
下人連忙走了過來,躬身行禮以後,才有些急迫的開口:「宮中來了旨意,說要請您入宮!」
「此刻入宮……不外乎就是最近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你可想好要怎麼辦了?」盈安郡主看著陸泠月的模樣,低聲開口,卻有抑制不住的關切。
若陸泠月真想答應下來,那今日見季思珩時,便不是那般遮遮掩掩的態度。
露出那等表現,說明此刻的她心中仍有幾分糾結。
「想好了,你且安心吧,只是今日還未能請你吃茶,我便要匆匆離去,招待不周。」陸泠月拍了拍盈安郡主的手,只笑著安撫了一句,便隨著下人立刻回府。
宮中的公公見陸泠月過來,這才鬆了一口氣,放下茶盞,立即一甩拂塵,帶著人入宮。
這巍峨的宮牆,陸泠月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可無論看到多少次,她只感覺到了壓抑,紅牆朱瓦之下,不知掩埋著多少紅顏枯骨。
她深吸一口氣,緊跟在將自己帶來的公公的身後,而那公公進去復命之後便未曾再出來。
這會兒的天陰沉沉的,不知何時便要降雨,冷風呼嘯著過來,陸泠月穿的衣衫並不厚重,甚至過分單薄,就這樣立在御書房外也有些冷。
御書房之內,也無聲音傳來,像是帝王刻意要給她一個下馬威。
陸泠月也並不著急,垂眸站在那裡,雙腿已然有了隱隱的疼痛,卻在心中默默的數著時間。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那公公才終於從裡面走了出來,額頭冷汗涔涔,眼看著情況並不太好。
他向陸泠月投去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就立即將人帶了進去。
御書房之內的溫度,似比外面泛著冷意的天要更涼幾分,陸泠月一進來,就立即行了跪拜大禮,腦袋貼著地面。
而高坐於龍椅之上的帝王卻並未讓她起身。
又是大約一刻鐘的時間過去,皇帝瞥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公公,只斥責一聲:「安平縣主既然來了,你也不知主動通傳一句?」
裹挾著訓斥的言語,卻並沒有多少的怒火,分明只是場面話罷了。
陸泠月心知自己今日要被斥責,對於帝王的態度也並未有任何的不滿。
「陛下日日為國事操勞,今日抽空召見臣女,已是百忙之中擠出的時間,天下瞬息萬變,國事為重,陛下顧不得這微末小事不打緊。」
陸泠月沉聲開口,說話間恭恭敬敬,分明將自己放在一個極低的位置上。
「你可知道朕今日叫你來此有何目的?」皇帝聽得陸泠月這般自謙的言語,心中那一股氣慢慢舒展了幾分,這才笑著點了點頭詢問著。
「臣女愚鈍。」陸泠月垂眸,卻輕聲道:「京城這些日有流言議論紛紛,也不知是否污了聖上清聽。」
她的態度一開始便擺了出來,只含糊地將此事當做流言,並不放在心上。
也是希望皇帝不要再就此事繼續追究下去,點到即止便很好。
「若朕說……那些東西並非流言呢?」皇帝冷哼一聲,抬手將摺子重重摔在桌案之上。
「你與九王究竟是什麼關係?」
皇帝見陸泠月容色平靜,並不為自己這般嚴厲而有所動容,只繼續追問著,帶著些咄咄相逼的冷硬。
「只是朋友關係罷了。」陸泠月說的乾脆,將其中任何的事情都壓得粉碎:「臣女對九王殿下,毫無半分逾越之心!」
如此鏗鏘有力的言語,讓皇帝再度冷笑一聲,那雙眼眸里只有滿滿的寒氣,不滿道:「既然是朋友,那他為何要娶你?話都已經傳到朕的跟前來了,此事難道還能作假嗎?」
「向來是九王吃多了酒,胡言亂語,一時失了分寸,陛下胸懷寬廣,富有四海,也不會為一個醉鬼一時的言語而計較!」
陸泠月悶聲開口,也將季思珩所做之事含糊著概括過去。
皇帝自然不會對一個酒醉之人多加責罰,此事自然就可就此掀過去。
「是嗎?」皇帝言語間帶著幾分嘲諷,分明帶著濃濃的懷疑。
季思珩的性格,他自是清清楚楚。雖有時狂放了幾分,卻從不曾失了分寸。
如今卻已經直接來向他請旨,要娶陸泠月為妻,這中間若沒有人做些什麼,必然是不可能的!
「以你如今的身份模樣,根本配不上九王。」皇帝赤裸裸的將實話說了出來。
陸泠月垂眸,手指卻緊緊地捏著衣袖,胸腔之中有一絲沉悶的疼痛浮動著,卻被她下意識的忽略了。
「臣女心知肚明。」
「你既然有心攀附皇室,那便嫁給炎王做正妻,你二人本就有婚約在先,之後雖是因為誤會,兜兜轉轉的錯過了這門婚事,可終究還能彌補。」
皇帝看著他這乖順的模樣,心漸漸的安定了下來,點明了此事。
「臣女不願意。」陸泠月頓了頓,行禮,語氣堅定。
「當時便是他先提出的退婚如今人人皆知他與陛下的關係,此刻若再嫁過去便是有正妻之位,可也會令人笑話!」
這般斬釘截鐵的言語,裹著一點犀利,與方才的模樣全然不同,皇帝聽得此言,眸中有些火氣翻湧:「他冊封禮在即,你倒是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