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咎由自取?」
徐博炎苦笑,滿眼遮不住的失望:「以我看,我如今是當了替罪羊吧!誰能想到堂堂尚書大人,竟然讓自己兒子頂罪!何其可笑!」
說著便大笑起來,眼角險些擠出眼淚。
「你這是什麼意思!」
「倘若爹當真是問心無愧,不如兒子明日就入宮面聖,將此事言明,如何?」
徐尚書聽這話頓時急了。
搭在扶手上的手,肉眼可見的攥緊。
雙頰緊繃著,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徐博炎。
「你可知你在說什麼?難道將為父拉下來,對你有何好處?你以為就憑你,當真能在朝堂上站穩腳?沒有為父的幫忙,你當真能混得下去?」
「簡直是胡鬧!」
儘管他嗓音依舊平靜如水,可徐博炎還是發覺他眉眼間的慌張。
「若是能還兒子清白,此事自然對兒子有好處。至少兒子能參加科舉,日後也能混個一官半職的,也好過三年不能在朝為官,葬送了仕途!」
鬧到這種地步,徐博炎便將心中所想都說了出來。
徐尚書唇角緊抿成一條線。
眸光死死的盯著他,父子二人,前後不到兩個時辰,此刻卻猶如仇人。
門外的陸嬌嬌匆匆趕來。
進門便問:「怎麼,為何相公三年不能在朝為官?」
徐博炎簡而言之:「爹將指使孫大人一事,統統推到了我身上。」
「什麼?」
陸嬌嬌怒不可遏的看向徐尚書,「公公怎能如此做呢?」
竟害得自己兒子仕途盡毀!
「三年啊,這三年讓相公怎麼過?」
她都還等著徐博炎能早日位極人臣,到時候她也能跟著風光些。
沒想到竟沒了機會!
徐尚書冷笑,「你與其來問我,倒不如去問問安平縣主。要不是她,我尚書府又怎會到如今這步田地?是她去聖上面前告狀,才逼得我不得不將博炎推出去!」
「若非是逼不得已,你以為我願意讓自己兒子頂罪?」
「事已至此,日後為父自會想法子補償你二人。」
徐博炎即便是惱怒,可都已經這樣了,又能如何?
難道他還能當真去宮裡將實情說出來?
陸嬌嬌雖不甘心,但徐博炎都沒法子,她自是更無話可說。
只是一想到徐博炎三年不能在朝為官,終究是覺得心中氣憤。
要不是陸泠月,徐博炎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這筆帳,遲早是要跟她算清楚。
入夜,太師府。
季思珩回來時,還沒來得及去見陸泠月,春桃就著急忙慌的從前院跑來。
「小姐,老爺回來了!」
看見季思珩的剎那,春桃腳下一頓。
陸泠月恰逢此時從屋內出來。
「爹爹如何?與平日裡可有不同?」陸泠月先問正事。
春桃連連點頭:「老爺看起來像是丟了魂一樣,也不知是出了何事。那日被停職,也沒見老爺這麼難過。」
看來是在昭月樓的事情不順利。
「行了,你先去歇著吧。」
「是。」
等春桃退下,陸泠月便去到季思珩的面前。見他臉色陰沉,便猜到陳源應當還不曾找到。
「你也無需著急,我已然找人去查找此人了,應當會找到些蛛絲馬跡。不過眼下這等情況,不可大肆找尋,只怕是需要些時日。」陸泠月安撫道。
季思珩卻輕聲嘆氣,「不必找了。」
「嗯?為何?」陸泠月疑惑。
難不成是……
「今日景昂冒險出城去找,在城北林間找到了那人的屍首。」
陳源當初若是肯老老實實的跟著他們一起入京,再一道前去聖上面前將往事真相言明,想來還能保住一條命。
可現在,什麼事都沒做成,就這麼死了。
實在是可惜了。
陸泠月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半晌才柔聲道:「日後肯定還有別的辦法。」
「罷了,此事只能從長計議,再另外想法子找證人。」季思珩長舒了口氣,但臉上還是藏不住的失落。
想到陳源此人曾經出現過昭月樓,心裡突然好奇陳源的死會不會跟何昭有關係。
「三日後就是陸小姐的壽辰了,何老闆可曾說過要送何壽禮?」
陸泠月險些都要忘了三日後的壽禮。
她滿不在乎道:「我與他僅有幾面之緣,怎能要他給的壽禮?不過今日我爹爹從宮裡出來,還特意去昭月樓了,看樣子就是去找何老闆的。」
「也不知這二人可曾碰見。」
但想到春桃所言,只怕是沒能見到。
亦或是二人之間的見面,並不如想像中那般好。
然而令陸泠月沒想到的是次日一早,陸謙早早的就去上朝了,但卻派錦燕特意來告訴她一件事。
「大小姐,老爺說是今年要給你辦壽宴,就在府中辦。」
錦燕將這話說出來的時候,陸泠月疑惑。
那個從來都不在意她的爹爹,竟然要給她辦壽宴!
當初陸謙自己過壽的時候,都不曾辦過。
如今又為何?
陸泠月追問,「可曾知道原因?」
錦燕也覺得奇怪。
但陸謙確實是如此與她說的。
「大小姐,此事奴婢不敢胡言亂語,確實是老爺交給奴婢的。老爺還說,今年要大辦,給小姐去去晦氣。」錦燕半擰著眉,仔細打量著陸泠月的神色。
陸泠月臉上的笑慢慢落下來。
儘管不知道陸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但一定不是真心。
十有八九別有目的!
「除了這些,他還說什麼了?」陸泠月忙問。
錦燕搖搖頭,「只說是要大辦,還說要給京城中有頭有臉的都發請帖。鎮遠侯府和阮將軍、朝堂上的一些大臣,幾個酒樓的老闆和掌柜的,統統都請來!」
平日裡陸謙都不願與朝堂上那些官員有太多牽扯。
至多偶有跟其中幾人一起去飲酒。
除此之外,幾乎不與那些人往來。
這次竟然出乎意料的要將那些人都請來!
等錦燕離開,陸泠月特意去找了季思珩,將錦燕的話一字不落的告訴他。
季思珩聽後驀然笑了,「陸太師是要利用這次機會了。」
這也正是陸泠月心中所想。
總覺他是要借這次機會做點事!
「欲蓋彌彰。」季思珩一針見血的點破其中怪異,「陸小姐的壽辰,何故要請來酒樓的老闆和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