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再然後,小柔得知了地獄使者被可怕的遊戲纏上了,為了保護地獄使者不被其他同類殺死。閱讀

  它在這一刻給自己定下了所謂的殺人契機規則。

  那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他。

  只是它的力量還是太弱了,它剛剛定下的殺人契機太過強大而無法實現。

  最後她不得不退而求其次,聽從地獄使者的意見,將殺人契機改為凡事逃離地獄使者規定的空間的人,全都會觸發殺人契機死亡。

  地獄使者每天都會說著愛她,不管她是人是鬼,變成什麼樣子,都會永遠和她在一起。

  她是開心的。

  同時也是痛苦的,內心永遠都保留著那份永遠都無法散去的怨氣。

  它討厭自己臉上的那些疤痕,這讓她永遠都無法光明正大的直視著地獄使者。

  她就像是臭水溝里的老鼠,永遠都不能光明正大的露出臉,露出最漂亮的笑容給他看。

  雖然她知道自己哪怕恢復了容貌,也依然無法和好看沾邊。

  最可悲的是,活著的時候,她無法借用醫療手段修復臉上的疤痕,因為傷口太過深,再加上錯過了最佳治療手段,就連減輕疤痕的機會都沒有了。

  死後,她雖然變成了厲鬼,擁有了不可思議的力量,但令人悲哀的是,她依然無法借用自己的怨氣將臉上的疤痕弄沒。

  當然,也不是不可以。

  除非她願意付出犧牲變成鬼而產生的這股怨氣,只要怨氣消失,那麼她臉上的疤痕自然也就會跟著消失。

  但那樣一來,她就無法再維持住厲鬼的身份,徹底消融在這個塵世間了。

  於是。

  時間越來越久,她的怨氣也越來越深,自然而然的,她的力量也隨之變強。

  所有過去重現出來的畫面在這一刻消失不見,夏樂天發現自己又一次回到了那個房間,懷裡的黑貓也又回來了。

  夏樂天低頭看了眼這隻貓,又將注意力全都放在那個女鬼身上,說不清是憐憫還是別的什麼情感,夏樂天此刻的心情很是複雜。

  這隻鬼既可憐又可恨。

  可憐的是生前遭遇的那些非人折磨,可恨的是她在死後選擇了助紂為虐,變相的幫助地獄使者害死了不少無辜的玩家。

  也不知道地獄使者有沒有看到剛才那些畫面,這會兒他的表情出奇的平靜,帶著嘲諷的表情對厲鬼小柔說道:「現在你已經知道真相了,這一切全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他呼吸變得微弱,似乎已經處於彌留之際,他道:「我全都是騙你的,你不過就是個工具,一個被我利用了的傻子而已。」

  女鬼低頭,長長的頭髮蓋住了臉,一言不發。

  夏樂天看的心裡更加複雜,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你說話啊?啊?!!」地獄使者見女鬼一言不發,反而歇斯底里焦躁吼道:「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你終於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了。」

  他似乎是故意刺激女鬼,在死亡之前仍舊想要給這個可憐的女鬼進行殺人誅心般的刺激。

  女鬼仍舊一言不發,血化作的眼淚順著臉頰慢慢流下來,她的聲音帶著嘶啞,「我知道。」

  地獄使者愣住了。

  夏樂天也是如此。

  女鬼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知道地獄使者所做的一切?那麼她又為什麼還是愛上了地獄使者,甚至選擇幫助地獄使者。

  「你在騙我。」地獄使者不相信。

  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一幕,他以為自己說出這些話時,這個可憐又可悲的女人會因此而變得痛苦絕望。

  他受夠了這個女鬼一直趴在自己身後,還要忍受著這個女鬼時時刻刻萌生出想要殺死自己的可怕後果。

  這種日子,終於可以結束了。

  女鬼低垂著的頭慢慢抬起,有些悲傷又有些失落的看著地獄使者,周身凝聚的最後那點怨氣慢慢消失,緊接著屋內的場景再次變換了起來。

  夏樂天發現自己又一次出現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裡是某高中學校,周圍所有的學生的臉全都是模糊的,只能聽到吵鬧的聲音。

  緊接著,唯一一個五官清晰的少女出現了,她緊張不安的左右張望著,懷中似乎抱著粉嫩的信封。

  似乎是告白情書。

  這個少女赫然就是那個女鬼十幾歲時的樣子,雖然長相普通但卻分外的青春有活力,眉目里滿是期待和緊張。

  她似乎是要對誰進行告白。

  再然後,一個同樣滿臉模糊的女高中生出現,她對少女道:「你真打算和隔壁大學的學長告白啊?」

  少女害羞的點頭。

  好不容易等校門打開了,她飛速跑出去,馬尾辮在空中甩出了弧度,好像是少女那顆春心萌動的心。

  隨後,少女攔住了同樣也是五官清晰的青年,他赫然就是年輕版本的地獄使者,這時候的他仍舊帶著和別人截然不同的憂鬱氣質,笑起來時溫柔又寵溺。

  少女捧著情書進行告白,「我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

  年輕版本的地獄使者笑了,貼近少女耳邊,如同魔鬼低語般說道:「哪怕是為我去死嗎?」

  少女愣住了。

  地獄使者眼裡閃過嘲諷,但隨即臉上又掛上了溫柔的笑,道:「我是開玩笑的,你快回去吧,我們是不可能的。」

  地獄使者離開了。

  少女捧著情書慢慢低下頭,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嘟囔著,「死嗎?如果能夠和你在一起,我……願意。」

  但是地獄使者不會再聽到了。

  少女選擇了默默在遠處守護著他,漸漸的,她發現地獄使者似乎出現了一些危機,她很擔心卻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直到後來她被地獄組織抓起來,在經歷那些慘痛折磨時,她滿腦子想的仍舊是地獄使者。

  她要努力活下去。

  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再然後,她在瀕臨死亡的那一刻,看到了那個人,雖然,那個人好像不記得自己了。

  但她卻得到了夢寐以求的一切。

  那個人,竟然說愛上了自己,雖然她知道這不是真的,可是她甘願沉溺在這種虛假的愛情里,只要能和對方在一起,她連死亡都不怕。

  只是後來,那些傭人們的所作所為,讓她產生了自慚形穢的念頭,恨意和絕望讓這個哪怕在折磨中都沒有崩潰的她選擇了自殺。

  畫面消失。

  女鬼慢慢的撩起長發,所有的怨氣在頃刻間消失不見,自然而然的,她臉上的疤痕也消失不見,皮膚光滑卻無比慘白。

  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已經不再是人類,而是一個可怕的紅衣厲鬼。

  女鬼慢慢靠近地獄使者,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沙啞的聲音響起,「我好開心……認識你。」

  她眨了眨眼,笑著,最後那點力量慢慢凝聚成紅色的圓球,附著在地獄使者身上,頃刻間讓地獄使者的傷恢復了一半。

  這是她唯一能為對方做的事了。

  「好好活下去,我……想讓你活著。」女鬼深深凝視著的地獄使者,像是要將對方的臉永遠記在心裡。

  她每一天無時不刻都想要掐死地獄使者,希望將對方變成鬼與自己在一起。

  但現在,她選擇了放手,讓地獄使者好好活下去。

  漸漸地,她的身形開始模糊最後徹底消散在這個塵世間。

  地獄使者的雙手已經長了回來,他撐起身體呆呆的看著女鬼消失的地方,下意識想要抓住她。

  但卻什麼都沒抓住。

  地獄使者從未想過,自己和她原來曾經在幾年前有過這樣的一段故事,可是他已經不記得了。

  最重要的是,她做到了當初地獄使者問的那句話。

  「哪怕是為了我去死嗎?」

  「我願意。」

  夏樂天立刻掏出匕首,雖然他很感動女鬼剛才犧牲自己救地獄使者的行為,但這依然不能阻止他選擇繼續殺死地獄使者。

  這種人,就應該死。

  地獄使者此刻竟然沒有第一時間選擇逃走,他坐在那裡仍舊呆呆的看著女鬼消失的地方。

  過了許久後,他才慢慢閉上眼,將所有的情緒壓制在心裡。

  他後悔了。

  他做了許多壞事,從未有過任何的後悔和內疚,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但他現在竟然產生了一種做壞事果然會遭到報應的心理。

  只是遭到報應的,不應該是這個叫做小柔的厲鬼。

  而是自己才對。

  夏樂天已經走到地獄使者面前,「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麼。」

  地獄使者睜開眼,眼角似乎帶著些許發紅的痕跡,他平靜而自嘲的笑道:「沒有,讓我在死前做最後一件好事吧。」

  夏樂天道:「你想做什麼?」

  地獄使者道:「哥特使者身邊也有一個厲鬼,他從來都不和地獄組織待在一塊的原因是因為,他身邊的那個厲鬼是他的仇人,所有與他進行對話的人,全都會死於厲鬼殺人契機里。」

  夏樂天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告訴自己這些。

  地獄使者繼續說道:「哦對了,厲鬼是無法跟著玩家進遊戲裡的,你如果殺了我,他身邊的那個鬼一定會感知到你。」

  夏樂天眯了眯眼,「你這是在威脅我?」

  地獄使者搖了搖頭,道:「不,我不知道你在排行榜上排第幾,但是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儘可能隱藏自己,千萬不要被他找到。」

  他說完的瞬間,立刻掏出了什麼東西吞了下去。

  夏樂天根本來不及阻止,「你吃了什麼?」

  地獄使者平靜道:「毒藥,三秒內就會立刻……」

  話還沒說完他臉色瞬間發青,毒發身亡。

  那雙手落到了女鬼消失的地方,慢慢虛握成了拳頭,似乎想要握住它的手。

  夏樂天沉默的站在那裡,許久沒動。

  半響後他才深深吁了口氣,目光望著遠方,喃喃自語著,「哥特使者……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許下誓言後,夏樂天收回目光想要向那隻黑貓道謝,只是轉過身卻發現本應該坐在桌子上的黑貓竟然不見了。

  去哪兒了?

  夏樂天在房間搜了一圈,有些悵然若失道:「原來是走了麼?」

  他還沒來得及感謝那隻貓。

  夏樂天搖了搖頭,將所有情緒全都拋之腦後,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那就是趕緊去救人。

  夏樂天立刻推門出去,緊接著又愣住了。

  偌大的工廠竟然寂靜無聲,看不到任何的人存在,那些地獄組織成員全都不翼而蹤,桌子上的熱茶還在散發著熱氣,就好像上一秒人明明還站在那裡,下一秒卻忽然消失了一樣。

  夏樂天快步朝著監獄的方向跑去,祈禱著陳鼎等人沒有像這些人一樣全都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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